这无边无尽的黑甲大军,恍若一股磅礴黑潮,几乎就要淹没筑阳大邑。
“守不住了啊!”看着黑甲汹汹,燕休幽幽长叹,心知脚下这一座筑阳大邑,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这一股百万大军之势何其强大,哪怕有燕休竭力调度,将这筑阳数十万军民拧成一股,全邑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黔首贵裔,都在筑阳大邑之上一视同仁,成了守城的一份力量,参与这一场血战。
这燕休可谓是名符其实的狠人,为了断绝城中百姓的退路,不仅亲自坐镇城上,而且颁布连坐之令,但凡有投敌怯战情绪者,连坐其家十户之室,强行激励百姓守城之念。
但是,百万大军何其可怕,又有荀少彧这等天人神魔亲自压阵,就是燕休使尽平生所学,也没有丝毫守住筑阳邑的可能。
能坚守十二时辰已是莫大的奇迹,而在短短十二个时辰内,整座城邑的百姓黔首至少死伤十万之数。
燕休冷眼旁观五国大军兵势涌动,不断冲击着筑阳大邑,杀伐兵戈碰撞起落,让筑阳大邑城墙愈发的松动,作为守城大将的他,愈发感到自家坚持不得许久了。
燕休呢喃自语:“如今,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守得一日是一日了。但吾燕休无愧燕氏一门,无愧君侯重恩。”
燕氏一门是宋国铁杆将门之一,二者渊源可直接追朔到大殷未建之时,大夏位及人族正朔,宋国是为大夏一支宗亲。而燕氏将门在当时,就是宋国最为忠心坚定的支持者。
随着大夏亡覆,大殷天子在位至尊,宋国因此承继了不少先夏遗泽,在豫州就有着三十七大邑之多,论及国土之广、国人之众,堪为豫州之最,超过郑国十三邑、吕国十三邑多矣。
宋国国人多位先夏遗民,有着几分承自古国的自矜自傲之心。
若非宋国只有两尊天人,不及郑国有三大天人坐镇,这豫州第一霸主的位置,早就该为宋国所夺了。
因此,宋国的底蕴简直是豫州第一,只是不知为何,宋国精锐大军全被调集到了宛都,这才是荀少彧百万大军,能在宋境内横行无忌的真正原因。
燕休面露遗憾,道:“可惜,现在是大势已去,本将一腔心血,都成了一片泡影,就不知姜氏天人老祖,能否力挽狂澜了!”
“若不能震慑五国大军,宋国基业纵然不会断绝,但继承先夏的遗泽,也会在此一战中损耗不少。”
轰——
突然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塌方声,让燕休豁然惊醒,下意识的握住佩剑。
燕休环顾周匝,一张张惶恐不安的面庞,恍若重叠了一般,连连发问:“发生了何事?倒底发生了何事?”
脚下墙体的微微震颤,让燕休至今有着恐惧,仿佛一个不愿意想到的念头,正在迅速扩散在脑海中。
“城墙塌了!”
“城墙塌了!!”
“破城,破城!!”
下一刻,一声声交杂着惊恐、狂喜,两种极端情绪的喊声,由远及近袭来,不断回荡在燕休的耳中。
铛——
听着一声声叫喊,燕休脚下蓦然一软,若非强行用剑拄着身子,几乎立时瘫倒在地上。
不用看燕休也知道,这座筑阳邑是彻底的完了,就是燕休有通天的本事,除非能一掌拍死百万雄兵,否则绝然不可能再挽回这一座大邑的失守。
“杀——”
“杀——”
这百万大军兵甲攒动,大军不间断的攻城,生生将大邑城墙摧毁一角,一路一路黑甲大军打入城邑之中,掀起无边的杀戮。
黑甲似潮涌入城邑,燕休浑身染血,冷冷的看着两军厮杀,尤自低语:“君侯,吾燕休为宋国尽忠了!”
是日,五国大军踏破筑阳城邑,守城大将燕休自缢身亡。
由于筑阳百姓皆从燕休守城,抵挡五国大军多时,荀少彧亲令血洗筑阳,坑杀二十万筑阳黔首,以此震慑宋国国人。
只在此一日之间,整座筑阳城化为一片死地,森森鬼气冰寒入骨,恍若有一方鬼域临世。
…………
宋国,
宛都,宣德宫!
宋宣侯面色沉重,在宫殿中来回度步,似乎有着难以决断之事,让这位奸雄都有些手足无措。
“文渊,身为一国之君,每逢大事,不能心急意乱,首当静心、次为凝神、再次正气!”
一道淡淡的声音,回响在这一座宫殿中,姒玉疆漠然的看着神色惊慌的宋宣侯,兀自宽慰着宋玄侯。
此时的姒玉疆断去了一臂,一身元气大为亏损,固然天人有不死之躯,但想要断肢重生,也要花费不小的代价。除非有着之能,一滴血就能演化一具法身。
宋宣侯看着神态平稳如初的姒玉疆,艰难道:“老祖,吕国一直对吾宋国虎视眈眈,你现今被孽龙断去一臂,修为了折损不少,而那个荀氏小儿证道天人,一身的锐气正盛。以至于让以吕国为首的诸国,都想要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来攻伐吾宋国。”
“如今这局势,若是一个处理不慎,吾宋国处境危矣!”
宋玄侯道:“文渊身为宋国君侯,虽是不肖,不能眼看着宋国基业,在吾手上败落。”
姒玉疆神情淡漠,道:“你不用担心,荀氏小儿翻不了这天,吾姒氏到底是大夏帝脉,还是有些根基底蕴的,一个小小的放马小族,如何能与吾等帝族相比。”
宋宣侯沉吟道:“可是,五国联军已经攻破了八座大邑,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