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别去了吧,”江岘一路跟着江明月跑,“你真要去见赵大啊?”
江明月:“不见,我就隔着门跟他道声谢,这个总行吧?”
礼物满满当当十九箱,金银器物,绫罗绸缎,首饰玉器,光那各色金步摇,就装了整半箱。江明月不知道赵凌云的家当有多少,但看这位送礼的架式,江二小姐觉得这位大老爷应该不差钱,总不会有人送礼,把家底都搬空的吧?
江岘很忧愁地看着江明月,不是他要追着他二姐跑,江二少就觉着,他二姐可能留不住了。
姐弟二人到了堂屋外的时候,江屿正趴着门框,撅着屁股偷听屋里说话。江明月和江岘走到江屿的身后了,这位都没有察觉。
“喂!”江岘拍他哥的后背。
江屿吓得跳起来,嘴巴张得挺大,但惊叫声没出喉咙。
吓了自家哥哥一跳,却毫无自觉的江二少,抻头要往堂屋里看,一边小声跟江屿说:“你在干什么啊?奶又把你赶出来了?奶是不是对你有意见?她怎么老让你滚蛋呢?”
江屿伸手勾住了江岘的脖子,他正好心里有火没处撒呢,他这蠢弟弟送上门来了。
江明月没理会,在她身边掐在了一起的两个弟弟,这二位反正不会把对方往死里打。江二小姐抻头刚准备听一听堂屋里的动静,她就听见堂屋里传出了哭声,二小姐顿时就愣住了。她奶哭,这个不稀奇,老太太向来就是个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人,可这哭声是男子的哭声,赵凌云为什么会哭?!挨她奶打了?
“哎呦,我的孩儿啊,”老太太叹气的声音,片刻之后就从堂屋里传了出来,老太太说:“你哭行,可你倒是把缘由跟老婆子说说啊。”
江明月:“……”
所以里面那位,话都没说明白,就只跟老太太哭了?
“呜——”
赵凌云哭得很伤心,不时还打两个嗝,眼泪鼻涕都糊在了脸上,这是真哭,一点都不作假的。
老太太拿手帕给赵凌云擦脸,一边急道:“你这孩儿倒是说话啊,你说出来,谁欺负你了,奶才能替你作主啊。”
赵凌云:“您是我奶奶了?”
老太太:“……”
和着她这儿着急上火地说了半天,这位就听见这一句话了?
“我娘,”赵凌云胡乱擦一把眼泪,“我娘跟胡家谈我的婚事,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大侄子进学的事。”
“什么?”老太太没听明白,大伯娶媳妇,跟当侄子的读书有什么关系?
“我那侄子,跟他爹一样的蠢,”赵凌云吸溜一下鼻子,“他爹考个秀才都考不上,他儿子看着也是个考不上的货。”
老太太:“你大侄子多大了?他都要考秀才了?”
“呵,”赵凌云:“秀才考他,那个笨蛋想进文尚书院,可他去年没考上。”
这个就在老太太的认知范围之外了,“进书院交钱不就行了?”老太太不解道:“还要考的?我家屿哥儿和岘哥儿进国子监,也没说要考啊。”
老太太又说:“我记得他俩没考,他俩是直接去上学的。就那两个小犊子,他俩要是考能考上国子监,我把脑袋割下来当球踢!”
赵凌云:“呃。”
老太太你说江屿江岘蠢就算了,何必对自己也这么狠呢?
“屿哥儿和岘哥儿进国子监,那是因为他们的爹是安远侯爷啊,”赵凌云抹着眼泪,给老太太解释,“文尚书院嘛,院长和老师都厉害,要进去读书,就一定得考,考的卷子过了,还得老师再看上你,老师看不上,那前头的卷子就白考。”
老太太:“那你大侄儿是?”
赵凌云:“他考卷子就没过。”
老太太又问:“他今年多大?”
赵凌云竖了四根手指,跟老太太说:“四岁了。”
四岁的孩子,去年没考上,那今年再考就是,今年要还考不上,明年考也不迟啊,正常人应该是这么一个想法,可老太太不这么想。
将茶几一拍,老太太说:“那你这大侄儿读书不行,三岁看老,他都四岁了。”
赵凌云找着了知己,泪眼汪汪地看着老太太。
“你只要娶了那胡四小姐,胡家就帮忙,让你大侄儿进文尚书院?”老太太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和着郑氏那女人,把长子的婚事当成交易了。
“嗯,”赵凌云点点头。
“这位四小姐,”老太太摇摇头,低声道:“不是老婆子要咒她,这位四小姐身上肯定有明堂,不然大姑娘家家的,哪怕她不是胡家的小姐,她也不会嫁不出去。”
赵凌云一呆,他倒没想到这一点。
“你那个娘还真舍得委屈你,”老太太这会儿心疼赵凌云了,你郑氏再不喜欢,这也是你的亲儿子吧?婚姻啊,一辈子的事,你就拿你儿子的婚姻,来换小辈的前程?
“行了,咱们不哭了,”老太太又拿手帕替赵凌云擦眼泪,道:“以后有事,你就来找我,你奶吴老太君走了,我徐老婆子还活着呢。”
“谢谢奶,”赵凌云感动极了。
祖父祖母相继过世之后,这世上就没有无条件宠着自己,护着自己的人了,如今他赵凌云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宠不敢想,但这老太太如今就是在卫护自己呐!
门外,江明月后退几步,默默地转身走了。
江屿江岘对望一眼,跟在了江明月的身后。
“你们看,”出了庭院门,江岘就抬手往东北角的厨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