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夜才入更不久,一个郭药师身边的亲兵来到了董匡面前:“少将军,将军有要事相商,还望你速速一去。”
心中本就藏了事的董匡闻得此言便是一愣:“义父有何吩咐,为何会选在如此夜间叫我过去?何况我还有职责在身,需要保护宋使安全呢。”
“这个卑职就不得而知了,但事关重大,将军是下了军令的。”
“竟是这样吗,那你稍等片刻,我去和宋使说了再与你同往。”董匡没有太过坚持,只冲对方一点头,就先进了院子。而见其答应下来,这个亲兵略有些紧张的神色也终于放松了些,乖乖守在了门前。
过不半晌,董匡就已带了三名亲兵从院中出来,翻身上马的同时,又给那人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便随在他们身旁,快步沿着空旷的街道走去,很快也就来到了守备衙门前。
作为郭药师的义子,董匡自不比寻常将领,都不用通禀的,就已带了亲兵大步走进了大门,并循着习惯来到了一贯商谈公务的前堂处。果然,此时的大堂上一派灯火通明,几个得用的部下正分坐下方,所有人都面色凝重,而最严肃的,自当数高坐上位的郭药师了。
他在看到董匡到来后,眉眼微微一挑,又见其把三名亲兵留在了外头,这才开腔:“大郎啊,你来的正好,快些进来,此事只等你了。”
董匡稳步迈入堂内,倒不急着入座,而是抱拳行礼道:“义父这夜里突然召见,可是又出了什么变故吗?是辽军杀来了,还是宋军有何异动?”
“呵呵,某早说过大郎一贯最是识得大体,你们看,他一来最关心的就是咱们常胜军的局势,真不愧是董将军的子嗣啊。”郭药师开始说话时还带了几分笑意,但说到最后一句时,脸色和语气都变得有些凝肃,阴沉了起来。而下方的那些将领也随之身子一挺,似有起来的意思。
面对如此怪异的局面,董匡却只作不见,依旧挺身看着郭药师:“这都是我该做的事情,义父谬赞了。何况你也曾答应过我,会把常胜军交我统领,所以我此时多些关心我们的处境也是理所当然。”声音平直,不卑不亢。
“哈哈……好,好一个理所当然!”郭药师的面色陡然就是一沉,右手砰的拍在长案面上,厉声喝问:“既然你都知道我的一片苦心,这次为何竟要与外人勾结,竟想对我,对我常胜军上下不利?”
此言一出,周围众将脸色更是一变,十几双眼睛几乎同时落到了董匡身上。而他却是连神色都没有动上半下,坦然而立:“义父何出此言?什么与外人勾结,我怎么就一点都听不懂呢?”
“怎么,事到如今你竟还想抵赖吗?你与宋人之间勾结一事早已被我看穿,还有,你在黄昏前后派人暗中有所行动,也早在我的掌握之中。说,你到底与宋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协议,欲对我如何?枉我一贯以来对你悉心栽培,打算在我老后把整支常胜军都交给你,可你却是怎么回报的我?当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野心之大,耸人听闻!”郭药师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盯着下方的义子,恨不能现在就一声令下,让人将之当场砍杀。
但是他却知道这么做是不成的,且不提董匡这几年来在常胜军中一向深得军心,与一干将领也交情深厚,光是其作为董小丑的儿子这一条,就不是他能随意说杀就杀的。虽然已时隔多年,人都换了许多,但在以怨军为主要班底的常胜军中董小丑的余威和余荫都在,董匡为其子自然也深得其利了。
为何明明对董匡大有忌惮却不得不用,甚至将之收作义子,还不是他这一层身份所致?哪怕到了这时候,郭药师依旧不敢随意下令拿杀对方,必须要让其他人都信服才行,不然说不定常胜军就散了。
面对郭药师咄咄逼人的气势,董匡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只一拱手道:“义父所言,儿子实在无法领受。我与宋使有所关联还不是听从你的安排才去的?至于什么有所异动,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还望义父明察莫要被人蒙蔽才好。”
“到了这时你居然还想要巧言令色蒙混过关,真当某好欺不成?来人,把人给我带上来!”郭药师都被气笑了,当即提声喝了一句。
这话传到外头片刻后,就见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被几个军卒给推进了堂来,随后又被按倒在地:“你且看看他是什么人?”
董匡低头看了眼来人,脸色才有了变化:“廖叔,你们怎么把他给绑了?”
同样色变的还有下面的一众将领。作为常胜军中将领,他们自然很清楚这位的身份。这个叫廖贵的汉子一直以来都是董匡的左膀右臂,所以董匡若有什么重要事情,自然会交由他来办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装模作样吗?廖贵,你来说,到底为何被抓!”郭药师冷笑一声,当即喝道。
“我……卑职只是去城西军营里随意走走,结果就被人拿下了。”廖贵的回答明显是在避重就轻,不少人神色再变,已明白了他的意图。
如今涿州城内两万大军分作五处安置,除了确保城中安全的中路,其他四军分于四门。而西门那边的主将田申一向都和董匡关系紧密,这时廖贵过去意味着什么,可真就让人感到不安了。
“好个随意走走,董匡,你真当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你那点险恶心思,真当我看不出来吗?”郭药师紧盯着他,语气越发激烈:“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