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王振就相信了,或许他是自己在骗自己。在看到也先果然先行一步撤走了,马上就下令,出营找水源。
就是这一道命令,士兵们撤去了围障,跳出了壕沟,拼命的向十五里外的一条小河跑去,队伍瞬间乱了套,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接着一片。
但不过就是跑出去了三四里路,数万瓦剌精锐铁骑突然出现,冲入到大明的混乱军队之中。
兵到一万,无边无沿,兵到十万,彻天接地。
瓦剌军四面围攻,骑兵蹂阵而入,挥长刀砍杀明军,明军死伤惨重。马刀所过之处,尽是头颅高高飞起,鲜血横飞的同时,还高声喊着,“解甲投刃者不杀!”
在危难之际,我们就能看出明朝官员的无耻了:瓦剌军的劝降口号是“解甲投刃者不杀”,只要丢盔卸甲放下武器就行了。但是这些官员为了保命,居然脱得一件不剩,就这么光着互相践踏,被自己人踩死的比被瓦剌军砍死的还多。
当时瓦剌军其实也已经不成阵型并且无心杀敌了,因为他们在忙着发财——专捡“金银珠宝贵细”抢。如果这时候有那么一两个强硬的将领站出来振臂一呼,来一个反冲锋,没准儿就会扭转战局。这样的事情三国时期的曹操干过,秦琼在张须陀和李密手下都干过,只可惜王振不是曹操,明军将领中也没有秦琼秦叔宝。所有的人都忙着脱衣服保命,而脱了衣服之后的惨状,也成了历史的笑柄。
在看英宗这厮,根本就没有下马安坐,而是在锦衣卫的严密保护下突围逃跑,只可惜当时大家都在忙着脱衣服,没有人策应支援。锦衣卫势单力孤突围失败,最后朱祁镇成了海上的一页孤舟在护卫将军樊忠的保护下飘零着,如果没有杨晨东出现的话,他就会像一只小鸡崽子一样,被瓦剌军人揪着弄到北边去了......
从出了京师,杨晨东就像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注视着周边发生的一切。
明朝军队一败再败,一条条错误的命令由王振的口中发布出去,英宗朱祁镇就像是一个木偶傀儡一般,只知道点头同意,根本无法辩论是是非非,对此,杨晨东一样是冷眼旁观。
这是对古代战争的一种近距离了解,也是对大明军权的一次近距离观察。
就算是有些命令是错误的,受到了群臣的反对,但朱祁镇同意,王振执行,便是杨晨东有意想要改变什么也是做不到的。只能这样一步步看着大军陷入到被围攻,被分解,最终整个战役完全失败。
这其中,杨晨东能做的实在是有限。面对着执掌几十万大军实际军权的王振,除非他可以挟持对方,不然的话,将不可能拥有任何的战争主导权。
一切直到战争的天平完全的一面倒,在看到最后的时刻终于来了,土木之战简直可以称得上一场闹剧,没有骑兵对冲,没有将领奋勇杀敌,没有大兵团决战,更没有三大营的火器全线开火的壮观场景。瓦剌发动总攻击的时机是明军营盘松动,移营取水之际,不管是中了也先诈和之计还是明军主动奔走取水,都已不重要。
“少爷,乱了,全乱了。”虎芒充满着警惕的双眼看向着周围,衣袖之下暗藏的五四枪早已经上膛,打开了保险,但凡发现有任何人试图靠近和威胁少爷的时候,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致敌人于死地。
“哎。”一声叹息发自杨晨东之口。
这一声叹息,是为了几十万大明军队叹!
这一声叹息,是为了大明走向没落叹!
这一声叹息,也是为了结束眼前的乱局而叹!
“传命下去,按第一套方案执行。”杨晨东此时的目光依然冷清,但仔细看去的话,却是比刚才更多了一丝的鲜活和希望。
命令一下,一直在周边游荡的上百人开始行动了起来。相比于那些完全乱了套,甚至正在解衣解甲的周边之人,他们衣着完好,速度其快,各自按着之前的计划执行着命令。
王振。
这位只知道抢权抓钱的太监,此刻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一般,四目乱看着,眼珠子不断的上下翻动着,寻找着生机所在。
对他而言,大军败了不可怕,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一切都将会有的。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重新的组织起一支新的军队,在上战场。当然,这样的能力他或许有,但是不是还有这样的胆量就要两说了。
四目还在快速的眨着眼睛,冷不防突然有人从身边闪了过去。乱军之中,这样的情景实在是太过常见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完全都如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跑。
但就在一道身影于身边闪过的时候,王振却是感觉脖颈之处一痛,习惯性的伸手摸去,一股根本无法抑制的鲜血喷到了手中,那潮热之感让他的眼睛迅速变大,随后就是张喊大喊着。
“救...救我...有人...有人杀了我...”
王振在这一刻还是清醒的,知道在这一刻是有人对他下了黑手。但在混乱的战场之中,死一个是多么常见的事情,即便他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即便是他最得英宗宠信,但此时此刻依然没有任何人在关注他。
一手捂着已经被割断的脖颈,似乎想要堵住那鲜血横流的口子;一手向上高举着,并不断的摆动着,似乎想要以此举来引起人们的注意。
保持着这样的动作,一秒两秒三秒...大约是七八息的时间过去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双眼中现出了灰白之色,脸上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