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群臣毕集大内北面的玄武门前,拱从圣驾直往神都苑而去。
李潼既是亲王,又是南衙大将,自然位列前班,策马随行于圣驾侧方。而在他的对面,魏王武承嗣同样策马缓行,虽然位置已经极为显眼,但武承嗣的脸色仍然阴郁得几乎跟繁星隐没的夜幕融为一色。
不过武承嗣此际脸色这么难看,倒不是跟李潼比肩而行的缘故,而是圣驾之后随行的小辇,皇嗣李旦今日同样有份参礼。
虽然这对李潼来说也不算啥好现象,但见到武承嗣脸色在廊下望着薛怀义向内殿行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正在这时候,另一边殿堂里闪出武承嗣的身影,望着李潼,笑得阴沉。
李潼这会儿正是一肚子火,看到武承嗣那贱样,心情在身后,这才稍作稳定,望着李潼昂首道:“你、你要做什么?”
“怀义刁难,是不是魏王间说?入事以来,我与魏王泾渭无犯、不争干支,你如果引事入我内宅,我绝不放过你!”
李潼手敲着仪刀刀柄,望着武承嗣冷声说道。
武承嗣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相信的瞪大眼,抬手指着李潼怒声道:“竖子尔敢、敢如此与我对话!你敢威胁我?”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魏王如果以为我胆略只在言语,那你且试观!”
李潼冷笑一声,召来一名殿前巡游的禁军直长,开口问道:“右金吾卫元将军是否在直?着他来见!”
嘴上说着,他还回望武承嗣一眼,并不掩饰眉眼间的狠色。
他虽然还不清楚薛怀义那番言辞的确切原因,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无非韦团儿给他奶奶介绍新男朋友,让薛怀义知道了。现在见韦团儿已经离开禁中,所以来敲打一番。
他暂时还没想好该要如何对薛怀义,但武承嗣这个老混蛋一副看热闹的态度让他不爽,他当然也不能让武承嗣舒坦,给这家伙添点堵。
若是此前,还不至于如此直接,可现在,他奶奶跟他四叔隐有冰释前嫌的意思,那还怕啥。武承嗣哪怕脑袋再不灵光,也不会把眼下的李潼当作第一目标。
武承嗣这会儿心情自然算不上好,特别是看到代王在出口威胁他之后,转头右金吾卫将军元璘便匆匆行入来见,脸色不免更加阴沉。
退回侧殿之后,他便唤来曾经旧任右金吾卫大将军的武懿宗,开口询问道:“右金吾卫元璘,与代王有什么瓜葛?”
武懿宗低头想了一想,然后摇头道:“这还真不知,殿下见他两人勾结?”
“还用我见?代王方才直言威胁,转头召入元璘,他两人有无勾结还用问?”
武承嗣恨恨道:“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敢在邸中大肆铺张人势!元璘其人究竟如何,你仔细回想,我要拆掉那竖子臂膀!”
“代王威胁?这、他怎么敢?”
武懿宗这会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怀义已经问责他,哼,这小子,只是自迷艳福不浅,还不知自己揽入怎样一个祸种。为了区区一个艳婢,居然连怀义都不放在眼中!”
武承嗣又说道:“继续深挖,那贱婢与太平招引何者入宫,拿住实迹,再告怀义。”
“但、但这是否圣皇陛下……我担心,深挖下去,或会触怒陛下啊。”
武懿宗又忍不住说道。
“此事诚是一虑。是了,你不是说国官进报河内国中有异士在野?引来神都,助怀义固宠。”
武承嗣讲到这里,又说道:“贪求长命,生人本性。陛下弥勒化身,现在却招使慎之戏作王子晋,不是一个好兆头。了结皇嗣之后,要把这邪风打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