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李潼索性住在了太平公主园邸中。至于那些鸾台同僚们,自有两家家人妥善安顿。否则,要请这么多体制内的人吃饭,单单逐个安排就是一件麻烦事。
因为住处距离近,李潼比昨天晚起了将近一个时辰,赶到天津桥的时候,群臣还在陆续抵达,不免越发有感要在左近坊区置业。
时隔数年,再次感受到这种群臣由天津桥头等待入朝的喧闹气氛,李潼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唏嘘。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精力去穷发感慨,行下天津桥后,便不断的有朝臣入前攀谈寒暄。
永昌旧年,他虽然服紫于前班,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前排老家伙们即便是闲聊,也不带着他,可以说是很无聊。眼下虽然五品服绯,但却是大省要员,站在群臣当中,自有一股掩饰不去的存在感。
“巽郎少年高及,真是让人羡慕不浅啊!”
沈佺期挤入人群之中,看着李潼身上那簇新袍服,眼神颇有炽热,只觉得虽是一样的官袍,但还是李潼身上这件在近处的也都退的一块儿,就是朋友,等我以后高升了,这个位置是你的!
一桩小插曲后,端门缓缓开启,群臣依次行入,走进皇城之后,李潼与沈佺期等人道左话别,然后便直往鸾台本省而去。
给事中属于供奉官,本来也是需要朝参的。但是天授革命以来,供奉官群体集聚膨大数倍,如果悉数上朝,可能会挤得那些政务官们站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也是需要排班轮番。
李潼新入职,还没排上值班表,只能先入省坐衙。
入省之后,自有留值官员上前转告宰相的吩咐,让他先并案理事,退朝后再安排具体的职权范围。
对此李潼也不挑剔,先胖不是胖,那就先给人打下手。
他在令史导引下,走入正厅左厢,这里是一排通堂的办事厅堂,所谓通堂议事就在这里。纳言、侍郎等偶尔会下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召人登堂禀事。至于右厢的通堂,则就是散骑、谏议、拾遗补阙之类的公用办公厅。
李潼行入通堂的时候,诸给事中已经各自在席,见他行入便颔首示意,态度还算友好,毕竟昨天刚喝了人家花酒。
只是当看到书令史将李潼引到距离正厅最近的席位处时,几人各自神情也是有几分微妙变化。毕竟如今都是一个层次的人,各自心底对于资望、位次之类还是有着不同的计较。
“百司奏抄已经入省,诸案分执,给事是否要先作扩检?还是要安排下省?”
听到书令史的汇报,李潼抬头望向对面靠墙一排箱笼,那些箱笼里盛放着多少不一的文卷,便是百司汇总入省的奏抄。
以下通上,其制有六,一曰奏抄、二曰奏弹、三曰露布、四曰议、五曰表、六曰状。凡此六事,门下官长总而览之。而在送达官长案头之前,负责将之初步处理的便是给事中。特别是前三种,的位置还算靠前,眼见这一幕,便目露询问的望向站在廊下的杨再思,杨再思只是给他做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并不多说其他。
不多久,崔元综便走出来,身后中使并走力搬抬着硕大箱笼,他在廊下短立片刻,抬手指着属下们说道:“周给事、苏给事,你们、唉,还有巽卿,一同入宫!”
说完后,他又大步流星的往官衙外行去。被点名几人也连忙跟随上前,这会儿,杨再思才凑上来,在李潼耳边低语道:“安西大捷,四镇已复!专奏已经送入凤阁,相公归衙、拾取露布,以作犒奖之凭!”
李潼听到这话,心中也是暗暗喝彩,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向来不高估自己的影响力,但也担心自己这小翅膀瞎扑扇、或会给时局带来坏的影响,如今听到安西四镇还是顺利收复,心里也感到非常高兴。
鸾台一众人等行入宫城后,李潼便感到气氛颇为欢快,往来所见人众步履都轻快许多,显然也都为四镇的收复而感到高兴。
垂拱年间迫于内忧外患的局势不得不放弃四镇,虽然四镇远在西陲,但也跟时局人心带来不小的积郁。女主当国以来,外事又一言难尽,逢此大胜,自然也能让人心有所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