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期年轻时虽不算是饱读诗书,却也是有见识的,这样的好苗子,以前是被埋没了,但的确是他这么多年所见的唯一一个。
见庄子期心动,顾九再接再厉道:“四月底考核,离现在可就只有不到一个月了。而且每年怀远书院招收的名额都是有限的,且入学标准极为严苛,束脩也是一大笔的银钱——您要不想让林安出人头地,那就当我没说。”
这话一出,庄子期倒是乐了。
这小丫头,合着说了半日,目的还是在这儿呢。
不过不错,都知道智取了。
庄子期在心中赞了这小丫头一次,现下倒是不在意那些钱了,纯粹是为了逗着她玩儿。
“出人头地,也不在这些,贫门学子出人头地的多了去了,难道不去怀远书院,就不能鲤鱼跃龙门了?”
听得庄子期跟自己抬杠,顾九气得哼了一声,撅了噘嘴道:“我说师父,您是成心气我是吗?我跟您说,这钱反正我今儿是撂这儿了,那您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不然,我可就生气了啊!”
她说到这儿,又打量着庄子期没生气,便又加了一句:“我跟您说,您是不是没见过小姑娘哭?”
庄子期越发乐了。
这小丫头撒泼还真有些意思。
“嘿,我之前要但凡知道你这么狗皮膏药,当初绝对不松口收你这个徒弟!”
听得庄子期这话,顾九却是嘿然一笑,道:“您现在反悔也晚了,晚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庄子期是人老如顽童,就不能用正常的法子跟他沟通!
见顾九这模样,庄子期乐呵呵的一笑,才待要说什么,就见林氏从外面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替自己儿媳妇说话:“先生,您就收了这银子吧,若不收,我看阿九还真的要哭呢。”
她先前并未睡着,本来是想过来找顾九的,谁知却听到这些话。在门口听着这师徒二人斗嘴,自己听得忍俊不禁,这会儿也忍不住进来替顾九开口了。
见林氏进来,庄子期笑着点头应了一声:“夫人来了,坐吧。”
顾九则是起身来扶林氏,一面道:“母亲来的正好,您替我说说看,我方才的话有问题么,做生意就讲究诚信为本,哪有坑人的道理?他还是我师父呢,不收钱,难道是想让人笑话我不本分?”
听得她这话,庄子期慢悠悠的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蚕豆,嘎嘣嘎嘣的嚼了,睨了她一眼道:“小丫头,你可别给我泼脏水,这个锅老头子才不背。”
林氏则是笑着拍了拍顾九的手,一面温柔的笑道:“先生,不瞒您说,我方才在外面听了半日了,阿九说的很对,这钱是您该收的,若是客气,岂不是见外了?”
她说到这里,复又笑道:“再者说来,我们本来已经承了您的情,全家上下已经不不知道怎么报答的好,如今再借了这个光,怕是阿九都要寝食难安了。”
听得林氏这话,顾九顿时煞有介事的点头,道:“可不是么,寝食难安!”
见她这模样,庄子期越发觉得好玩儿,睨了她一眼道:“我看你中午吃的不是挺多的么?”
这话一出,顾九顿时撒娇:“师父!”
小姑娘撒娇没有抵抗力,庄子期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只是现下逗顾九玩儿罢了。
因此他故意不去看顾九,而是问林氏:“那怀远书院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他这些年不在上京,已然不知道那里的具体情况了。
听得转至其询问,林氏顿时便明白过来,因笑着回道:“说起来,那怀远书院早先的名气自然不必说,有武帝牵线,原本是专供贵族念书的。后来也收寒门子弟,只是少之又少。不过他们也的确书教得好,不说远的,单说这十年里,三个状元郎,有两个都出自怀远书院——去岁是个例外,新科状元乃是白临渊,但是榜眼探花都是怀远书院的。”
她说到这里,复又笑道:“这样的一个地方,就算是咱们拿了钱过去,若是孩子没有真本事,也未必能进呢。”
听得林氏这话,庄子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倒是厉害了。”
他还真没想到,怀远书院如今竟比当年还要厉害,难不成是因为换了院长的缘故?
他才想到这里,就见林氏复又疑惑道:“是了,我怎么恍惚记得前段时间传的什么谣言,说是状元其实是叫白无渊?”
这话一出,顾九顿时笑着点头道:“的确是叫白无渊。”
她先前误打误撞的知道事情的原委,现下见林氏疑惑,便简要的将事情经过讲了,末了又道:“这也算是苍天有眼,善恶有报了。那白无渊当了多年影子,可到底也算是有了出头之日。”
这人是不是心思深沉暂且不论,但的确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谁知顾九这话一出,就听得庄子期问道:“白家,那家主可是叫白天凌?”
闻言,顾九诧异笑道:“师父怎么知道?”
她确认了这事儿,就见庄子期的脸上多了几分鄙夷,嗤了一声道:“还真是他,那干出这事儿就不稀奇了。那白天凌,的确不是个东西。”
这话听着倒是有内情的,顾九顿时有些好奇,也不跟庄子期佯怒了,笑着问道:“师父您倒是给说说,他怎么不是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