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船上鱼龙混杂,所以隔间出奇的多,人以群分,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纠纷,身份相差无几之人会被安排在同一个方位。
身旁的几个隔间内传来颇有江湖之气的粗鄙言调,再走几步却是一片风雅清廉的高谈阔论,不一会儿却是寻常农家关于灌溉种植的经验交流,这里简直是世间的一个小小缩影。
夏浅薇看着眼前生动的景象,只觉得这种场面有趣极了,那对美眸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一旁的慕元看在眼底,嘴角微不可察的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毕竟一直以来这位夏家的三小姐皆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此时她那种若有若无的愉悦心情真真实实的随着身上怡人的草药香散发开来。
很快夏浅薇便跟着慕元来到了最角落的隔间,夏浅薇一眼就看见了对面那竹帘后熟悉的身影,她顿时觉得自己时运不济,有种想要离开这艘船的冲动。
比起前方的热闹,这几间异常庄重安静的雅室似乎都是接待达官显赫的,皆有乔装掩饰,又刻意隐藏平日里的做派,因此难辨身份。
夏浅薇不得不感慨慕珑渊的手段,要知道当初卫玄麒也对这四方竞会分外在意,可不论他做了何等准备,始终等不来那十四先生的邀请。
这时,前方原本嘈杂的环境渐渐安静了下来,随后传来一阵异常清透的流泉之声。
夏浅薇顺着慕元的视线望去,只见那巨大的帷幕上写着几行名字,夏浅薇注意到了上面的“元公子”三个字,不用想便知是太子的假称。
“每一次的四方竞会都办得像科考一样,不论是作诗还是答题,皆写在纸上,由十四先生的人判定优劣,然后着一道桃花似的柔美身影,那侍女的谈吐气质不输大家闺秀,她越发好奇这位十四先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听说曾经有次四方竞会,一名家徒四壁的乡野农夫得到了头筹,从此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就因为他提出了一个如何应对干旱之灾的方法,所以对百姓有用之人不一定是朝堂上的大臣,也有可能是土生土长的平民百姓。
很快,一张写有题问的宣纸被送到了慕元的面前,夏浅薇轻轻一瞥上面内容,若旁人看了定会觉得疑惑不已,为何问的都是些无关痛痒之事?
比如昨日可用了一日三餐?若目睹凶案可会报官?诸如此类奇怪的问题。
但夏浅薇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其用意,只怕答完了这张宣纸上所有的内容,十四先生就已经掌握了在座各位的性情如何。
毕竟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暴露一个人的缺点,或者展示一个人的优势。
对面的慕珑渊随手答完了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下意识的望向对面,只见那朦胧的竹帘后夏浅薇似乎倾着身子,好似在认真的看着慕元答卷,他眼中不由得一沉。
很快,众人手中的宣纸被齐齐收了上去,帷幕上很快出现了排名,慕珑渊望向高居榜首的慕元,嘴角噙着一抹冷冷的弧度。
夏浅薇瞬间便能体会其中深意,这十四先生从答卷中便知身为太子的慕元性情难得。
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第二的位置,屠刀?莫非是四国中有名的暗杀组织,排行第一的杀手屠刀?
据说但凡见过他真容的人皆死在了他的刀下,只要银子给的够多,就算天皇老子他都敢刺杀,而且从无失误。
所以这样名动天下的杀手,他的性格一定非比寻常的坚韧,位居第二无需异议。
待夏浅薇深思之际,帷幕上出现了一行诗文上联,这是要他们作出下联了。
四周似乎传来一阵丢笔的声音,对于只懂得杀人越货,又或者只懂得务农的平民百姓,诗词歌赋无疑是最不受欢迎的那部分。
“三小姐可要试试?”慕元似乎担心夏浅薇乏趣,当即将手中的毛笔递了过来,然而她却是摇了摇头,就不在这些文人墨客面前班门弄斧了。
她没有注意到慕元的嘴角似是噙着一抹笑意,要知道从前与他接触过的贵女们无一不想把握住任何的机会,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哪怕有任何的不足之处也想方设法遮遮掩掩。
却没有一个像夏浅薇这般,知进退懂分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如她这般有自知之明,还不羞于承认。
一轮终了,帷幕上的排行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慕元落到了第六名,而那屠刀则位居前十之外,不在榜上。
毕竟一个杀手,胸中也怕是没有多少墨水,若他依旧名列前茅,那才叫人怀疑。
“名次怎么掉下来了?”慕珑渊突然不悦的看向自己身边的黑衣男子,方才的下联便是由他代笔。要知道这作诗环节是允许舞弊的,毕竟手里有能人也是一种能力。
“主子,如此才能不引人怀疑。”他们可是费劲千辛万苦才得到了十四先生的邀请,自然要行事小心。
却不想慕珑渊却是冷冷的笑了笑,“你以为那个人不知屠刀是谁?追上去,莫要让那丫头太得意。”
什么?王爷的意思是,十四先生其实知道屠刀只是一个幌子?
“……”此时周围的阎幽军已然明白,原来自家王爷是在跟对面的永乐县主置气。
他们本没有在意那戴着面纱的少女是何人,但天下间唯有一人能让王爷称呼为丫头,跟随幽王多年自然也有了眼力,所以从方才到现在,王爷的怒气便是因为永乐县主以及她身边的男子?
众人心中又有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想,自家主子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