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之下去问‘麦广烧鸡’的掌柜,他臭着脸,只说那几家不正宗。倒是门口几个晒太阳的老人家七嘴八舌讲了,原来四、五个月前仿制他家的烧鸡店就出现了,这几个月渐多起来。有好事的去统计过,盛邑南城至少有十二、三家店都挂这种名字,现在北城也有了,把正牌麦广烧鸡的生意抢走了一大半。如果以前每天有十个客人上门,现在最多是三、四个了。”
“还出现过一桩糗事,儿子给老娘买烧鸡吃,但不识字,买到了‘麦癀烧鸡’。结果老娘吃得上吐下泻,病好后就去砸麦广的招牌。这事儿在南街流传甚广。”
“和天馥楼一样,仿冒的假货抢了真品的生意。”黄大咝了一声,“我看老刘也就是个市井之徒,不像个偷天大盗。”心头起,飞快往桌边的树身塞进两样东西。
他的动作连贯而熟练,伙计转过来时,他就已经重新坐下,端壶斟酒,看不出一点异常。
“嘿!”趴在墙头的黄鼠狼晃了晃大尾巴。
它看清了,老刘把两样东西塞进树洞里:
那张写有“春桃”的字条,和两锭银子。
黄大眼力好,还能辨出银子约莫是五两,那么老刘就往树洞里塞了十两银子了。
哪怕这里是国都,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市井之家也不是小数字,至少能让一家五口维持三个月的好吃好喝。
老刘起早贪黑开小作坊,钱也来得不容易,为何要往树洞里塞钱?
有猫腻!黄大觉得自己摸着了门道,一下子精神抖擞。
这一晚,黄大就没有再跟踪老刘回家,而是留在饭馆的小院里,监视那个香椿树洞。
这会儿已经快到阳春三月,天上的星星闪亮亮,草丛里的蚱蜢叫喳喳。入夜之后,无人靠近的庭院一角生机无限。
黄大瞪圆了眼,躲在墙头一动不动。黄鼠狼原本就是夜间活跃的生物,在常人看来漆黑一片的院落,在它眼里和白昼也没什么区别。
它一趴就是整晚。
这个小小门庭有无数生物来了又走,但就是没有人类。
然后,东方微出泛白。
睡在店里的人要上工了,两个伙计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爬树。
那棵香椿树。
黄鼠狼一下子凑近了细看。
不过这两人只是上树采摘香椿的嫩芽。沾着露水的芽菜下锅一焯、一炒,鲜嫩无比。
至少伙计没说谎,黄大吃过的香椿的确是当天现采的。
过不多时,后头的厨子也出来帮忙采香椿芽。
三个人,黄大有点儿看不过来。
就在这时,不远处哐啷一声震响,尖叫声、开门声先后传来。黄大听见两串急促的脚步往这里奔来。
它下意识扭头一瞧,一个瘦小男子从店前飞奔而过。
有个胖子追在他后头,声音洪亮但是气喘吁吁:“抓贼,抓贼啊!”
他的吨位比前面的“贼”至少要重一半,速度就没人家快,双方之间越追距离越远。
整条街静悄悄地。但黄大的耳力了得,已经能听到有些房屋当中传来窸窸嗦嗦起床和扒门缝的声音。
但就是没人开门出来。
蠢蛋。黄大暗骂,这种时候喊什么“抓贼”,有人出来帮忙才见了鬼,应该喊着火才对。
当然,他有任务在身,也不会去当这出头鸟。
想起任务,他立刻转头,重新看向门庭。
香椿芽已经装了小半篓,那三人也停手了,有两个还趴在树上居高临下看热闹。
待贼和抓贼的跑远,他们才溜下树来。伙计去开门,厨子回后厨。
东边日出,黄大化作人形,小饭馆这天的正常营业也开始了。
黄大先给自己施了个障眼法,否则一个大活人坐墙头,太引人注目了。
这天小饭馆的生意也是很好,它家做的又是快食,多数人吃完抹嘴就走,大树下的饭桌来来去去无数食客。
黄大无聊透顶,数出从早到午一共有四十七桌客人,其中二十桌都坐在大树附近。
候到傍晚,老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