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甚至有两伙人找到了燕三郎曾经的产业。这些早在少年意料中,所以并没有搅出大麻烦。
有几个不开眼的,试图从连容生这里下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同时,“鸿雁飞书”又弄到一点迷藏海国的后续消息,也交给连容生一并发了过来。这很不容易,离开迷藏国的人会分散去世界各地,几千人散入大千世界,找起来难度如大海捞针。
鸿雁飞书用了一年多,才收集更多细节。
因为闯下弥天大祸,燕三郎未待盛会闭幕就提前离开了迷藏海国。事后他打探过迷藏海国的消息,但没有这一次来得详细。
圣树被毁之后,这届无忧谷盛会就乱了套。
爆炸当天举行的官方联名发卖会,一下就没人管了,展品遭哄抢。
迷藏国平民知悉圣树被毁,大都面向圣殿号啕大哭,有人甚至哭到直接昏厥,再没心思服侍海客。
别忘了,他们戴面具穿黑袍,原本就能隐去脸面。于是无忧谷里乱成一团,打砸抢事件随之而起,原先的秩序荡然无存。
半天下来,朱仙楼里多出二百余具尸体。
海客抢完了无忧谷,转头就想起了漂浮在海上的金山银山,赶紧乘船出海。有些更干脆,去冲击各大官方店的库房,甚至入侵圣殿,将里面洗劫一空。
到了这时,无忧谷盛会是办不下去了,多数人只好怏怏穿过雾墙离开。
或者两手空空,或者钵满盆满。
那时大伙儿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末日般的景象和动乱让许多人都有预感,这或许是迷藏国最后一次向人间开放。
鸿雁飞书找到的那名海客在迷藏国多留了两天,因此他见证了迷藏平民的哀恸欲绝。
对他们来说,那是神殒,是信仰的崩塌,是末日的到来。
有人说,是内奸带领坏人袭击了圣殿,烧毁了圣树。
燕三郎看到这里,目光久久不能从纸面上移开。
“他们不知道,自己终于自由了么?”
圣树被毁,没有皮囊的幽魂会很快消亡;而那些有皮囊的,恐怕也不会留在迷藏国了。它们势必要寻找新的长生之道,而这个答案一定不在迷藏国里。
对平民来说,过往的奴役、压榨、不公都即将远去,“为自己而活”的新生活才刚要开始。
白猫伸了个懒腰:“或许他们品会到的不是自由,而是惶恐吧。”
卑躬屈膝为奴太久,一旦头上的大山被搬走,反而不知道要如何挺起腰杆。
燕三郎目光微闪:“明安这是何苦?”
明安以生命为代价,换来了族人今后的自由和安宁,这或许也是他毕生的心愿和追求。
可他得到了怎样的回报?
白猫幽幽道:“如能早知后果,你猜明安还会不会炸毁圣树?”
燕三郎不吭声。
这问题没有答案。
连容生的来信里面,其实还附着另一封信。
它来自窦芽。
她的信本来送到春深堂,但那里已被连容生派人接管,所以信就辗转到他这里来了。
是的,连容生的信里,还夹着第二封信,而且厚得很有份量。
“窦小妞来信喽。”千岁哼哼,“快,打开来看看!”
苹果精给小三写信!嘿,她怎么有种抓现行的爽感呢?
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讨厌窦芽么?燕三郎摇了摇头,抽信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从拢沙宗寄出来的,路途遥远。据窦芽信中所述,她是夏天寄出的信件,那么走到现在大概是七个月时间。
此时距离燕三郎从迷藏海国返程已经年余。窦芽在外办完事,辗转回到拢沙宗以后就找上端方,转告了燕时初的请求。
“端方师兄有点吃惊,但很快就同意了。”
接下来,他们师兄妹二人就在宗内翻阅典籍,重点查找祖师爷留下的蛛丝马迹。
拢沙宗的开山祖师复姓申叔,单名一个桓字。连容生说过,他曾用苍吾石完成自己的愿望,并且一手开创了拢沙宗。尊师重道是所有玄门的传统,燕三郎因此推想,拢沙宗内或许留有相关线索。
不过么,那两人翻遍了自己能查找的所有典籍,都找不到关于苍吾石的只字片语。据端方查证,二百多年前,拢沙宗聚宝阁遭遇贼人入侵,一把火烧掉无数典籍,许多先辈留下的法诀付之一炬,这其中也包括了开山祖师申叔桓的手记、心诀、传记等等,可谓损失惨重。
放火的贼人是谁?时至今日,这还是一大谜团。拢沙宗引以为耻,从不对外提起。二百年来,这事情早从历史中淡出,世人多不知晓。
不过端方办事能力果然出众,还是发现了一点端倪。
他没能找到申叔桓的笔记,不过发现了这位开山祖师留下的一幅画卷。名字被烧掉了,但题在左下角的一行小字保留完好:
山在云雾飘渺间。
当然,画卷的内容也是山水,就与题字一样。
这画卷作为开山祖师的墨宝,被珍重供起。端方也是费了不小力气才得以近距离观摩。
过了两个月左右,窦芽又找到一本论著,那是申叔桓的七弟子为师父写下的起居注。书中明白说道,申叔桓创立拢沙宗以后,曾亲作一幅画卷,挂在拢沙宗主殿,众人议事时抬头就能观瞻,并且不知开山祖师为何取了个这么莫名又不祥的画名。后来宗内几次动荡,这幅画才被收入库房。
古怪的是,题字在左下角,和画卷内容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