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庄南甲所言,笃信察并不要求卖家签名,但画个血押必不可省。
笃信察首先按上了手印,伙计取一根长针过来,要递给燕三郎,千岁却摆了摆手:“拿开,太不卫生了!”
话音刚落,骨链就从她袖底探出,钻进燕三郎手里:“你自己动手。”
身为木铃铛器灵,她不能主动伤害燕三郎。
少年也明白这个道理,抓起骨链尖端,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刺了一下,趁着血珠冒出,在契约上按下手印。
这桩买卖就算达成了,七十灵币入囊,另有七件宝贝寄卖。
笃信察拊掌笑道:“恭喜两位,可以选购心仪的宝物了,买和卖都不收取手续费。”
燕三郎礼貌作别,就与千岁返回前厅。
那几枚灵币握在手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东西还很鲜活。
宝刀“赤鹄”的发卖也接近尾声,出价远不如之前踊跃了。当然这也是麒麟轩的伎俩,把一件宝物的发卖拖长时间,这样围过来看热闹的顾客也就越多,能给店里招徕在原地问了两声,耐心等了几息,发现没有更高价出现,于是揭开水晶罩,将“赤鹄”捧到燕三郎跟前。“恭喜这位客官,入手宝刀一把。”
燕三郎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揭开封符,执起长刀。
这半年来他身高猛长,才能提动这把长三尺三(一米)的宝刀而不显滑稽。握住刀柄时还无所觉,燕三郎随意挽了个刀花,异样随之而来。
这把刀像是突然活转过来,挣扎着要从他手里蹿出去,劲道大得惊人。燕三郎在这瞬间甚至生出错觉,手里抓着的哪里是一把刀,分明是一尾活鳄、一头猛禽!
现在他终于明白,长刀为什么要以符纸来封印了。
一不小心,它就要身化长虹飞走,真是刀如其名。燕三郎手上使力,五指牢牢将它扣住,强行塞进了储物戒中。
大庭广众之下不合适,回头再收拾它。
他将宝刀收起,旁人就瞧不着热闹了。大家都穿着罩袍蒙着脸,来回走动几下就谁也认不出谁了。
“赤鹄”热拍引出的涟漪,很快就平复下去。麒麟轩又恢复了常态。
燕三郎在轩里转了两圈,大开眼界,但一时半会儿也没相中甚宝物。卖掉赤弩之心赚来的七十灵币一口气花掉了五十个,他是精打细算的性子,余下的钱可不打算乱花。
千岁却逛得津津有味,这时就指着高处一只小瓮道:“瞧瞧这个!装进清水,就能倒出美酒哩!”
燕三郎定睛一看,这是个黑陶瓮,外表平平无奇,但瓮身上有俩大字:
酒泉。
再看标签说明,此物就名“酒泉”,莫看瓮身小,可入清水五百斤。只要稍许沉淀,它再倒出来的就是佳酿!
更奇特的是,留置的时间越长、陈酿的年头也越长。如果放上百日,就能酿出五十年陈酒,香醇隽永,满口留香。有识趣者,同时会酿入青梅或者桂花,给陈酿再添风味。
“世间无奇不有啊。”不独是燕三郎,许多人见到这件小物,也在啧啧感叹。不过“酒泉”的大容量只能装水,不能置物,否则应该就有人打算把它当作储物空间买去了。
“我要!”千岁看着它两眼发光,“随时随地都有好酒喝,想想岂不美哉。”
燕三郎皱眉:“这东西,不值万两银子吧?”灵币的最小单位是一,也就是说,无忧谷里成交的任何一样东西,身价都不会低于一万两银子。
就算他把这瓮子买回去酿酒,得卖上多少年才能赚回那一万两?
“你这人。”千岁横了他一眼,“这是闲趣,懂么?”
这就是奢侈品啊,谁买奢侈品是考虑性价比?
“不懂。”他只知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我就要这个,你给我买不?”她眯起的凤眼暗藏杀气。
燕三郎毫不犹豫:“买!”
他没看出这玩意儿哪里好,横竖他也不嗜酒。可是千岁想要,那他就肯掏钱。说起来这也是她的钱啊,赤弩之心是她私藏多年的宝贝,为了他能入手“赤鹄”,她毫不犹豫就拿出来卖掉了。
阿修罗虽然嘴上从来不说,可他知道她对自己着实是好。
不过燕三郎才刚要张口,已经有个女声脆生生开了价:“一灵币!”
哎?这玩具还真有人买?
众人循声回首,看到一个身材娇小的海客,袍子罩在她身上显得又宽又大。
千岁并不生气,只是咦了一声,然后扯了扯燕三郎的袖子:“苹果精?”
两人耳力好,都能听出这是窦芽的声音。
小姑娘怎么跑来竞拍这个东西了?
燕三郎低声问女伴:“还要么?”
“不要了。”千岁嘟起嘴,有些不开心。但是这东西一灵币拿不下来就不值得再加价。
二万两银子买个玩具,不划算啊。
这笔账别人也都会算,所以窦芽出价以后没有人再跟进,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样过了十几息,店里的伙计就宣布此物归窦芽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