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运?”燕三郎看见几片大叶子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边缘还挂着水珠,忍不住道,“先前谢家屯的村正说,多亏有这棵大树在,山谷里才没发过洪水,难道是……”
“嗯。”地面上爬过人臂那么长的五彩蚰蜒,白猫扭头不看,“大概暴雨、洪涝和泥石流都被娑罗木接引到这里来了,作为这个小世界的补充原料。位于它下方的谢家屯也就安然无恙。”
所以谢家屯的村民虽不知道娑罗木自成一界,但他们敬奉这棵大树也是做对了。人类弱小时,对于自然总会有本能地敬畏。
她打了个呵欠:“进来很久了。我们快些找到攒金木出去,省得夜长梦多。”
这地方的确新奇,可是对见多识广的阿修罗来说,正在生长中的小世界还不够完善,也远远不够精彩。
“恐怕还撤不了。”燕三郎突然接口,而后拽了拽脖子上的木铃铛,把它握在手里。
这动作很自然,仿佛只是下意识,可是白猫噌地一下蹿到他肩膀上:“咦,咦?我看看!”
新任务来了,她立刻精神抖擞。
铃铛闪着深蓝色的光,并且铃身上凝出三个字来:
娑罗界。
“哇,这个任务给的奖励不薄啊。”这句话只有燕三郎才能听见。
燕三郎定定看了它两眼,即对曲云河道:“攒金木在哪?我们要尽快出去。”
同行月余,千岁也告诉燕三郎,曲云河和靖国从前的故人都以为娄师亮和阿修罗签了生死契约,木铃铛就是镇压阿修罗的法器,却不知道它的真实用途。
“就在前方。”
又走过五里路,曲云河指着前面一片巨叶道:“到了。”
燕三郎看到攒金木的第一眼,有些啼笑皆非:“这到底是酒樽还是树?”
曲云河走上前去,拍了拍胖鼓鼓的树干:“它还有一个别称,胖子树。”
这树的下盘太稳,树身胖大滚圆如桶,上边儿却又细又短,脑门儿上再顶几片稀稀拉拉的树叶,活脱脱一副便便大腹中年谢顶的模样。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啊。
来路上,曲云河早就磨好一片石刃,这时就取出来在树身上划个小口,然后扎进几根芦苇杆子。“此物不见金属。”
杆子空心,树汁顺杆流出,果然是金澄澄的颜色,呈粘稠油膏状。燕三郎早有准备,装了满满两羊皮囊。
这树汁曝露在空气中就会很快变黑,因此要及时密封。再经过简单粹取,提纯出来的就是攒金粉了。
外界已经难觅攒金树,只有在这片天地当中,它才有幸逃过一劫。事实上,娑罗界生长着许多珍贵植物,在外界或许都成了孤本。
从这意义上来说,小世界本身很珍贵。
东西到手,燕三郎大步返回原先的小湖。白猫趴在他肩膀上,贴着他耳边低语:“你猜,这次木铃铛的任务内容是?”
铃铛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深莫测,只给出了三个字,除此之外就没有提示了。
一切都靠猜。
这个游戏太难了,偏偏她还得一直玩下去。
然而燕三郎这回倒觉得不难猜:“拯救娑罗界?”他想起了进入娑罗界之前在村里的所见所闻。很显然,如果没有外力介入,这个小世界必定夭折。
不过他更奇怪的是:“这里独立于我们的世界之外,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任务?”
“奇怪么?”白猫晃了晃尾巴,不小心拍在他脸上,像个大白鸡毛掸子,“木铃铛本就为感应和抓住因果变化的关键而生,至于这些变化发生在哪个世界,重要么?这回木铃铛捕捉到的不是来自大千世界的麻烦,而是娑罗界的劫难。如果没有外力干预,这个小世界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越来越趋于完备,最后变得如同我们的大千世界一般缤纷多彩——虽然不知道会是多遥远的以后。”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是阻止娑罗界的夭折?”燕三郎沉吟,“那么就得法子制止卫人砍倒娑罗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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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郎和曲云河遁原路返回,潜入小湖湖底,果然一露头又在树洞当中。
白猫闷闷不乐,又湿身一次。
这儿可就冷得要命,燕三郎从储物戒中取出软乎乎、暖乎乎的羊绒巾子,小心替她将皮毛都拭干。
曲云河在一边看得直摸鼻子。储物戒太珍贵,就算拢沙宗这样的玄门大派也没几人有资格佩戴。别人得到,大概都用来装天材地宝,可在燕三郎这里装的都是什么鸡零狗碎的杂货!
不过这一人一猫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常。白猫抖搂皮毛,把剩余的水分都甩出去,才开始派活儿:“反正我们没有路引,不能正大光明进娑罗城。曲云河,你将攒金汁带回香水堂,让那女人尽快做好特许令。”
香水堂的女东家五天后就要离开,而做特许令至少要用掉两天;这里更不用说了,娑罗木明天就要被砍倒。
时间紧迫,他们得兵分两路。
至于她和燕三郎,当然就要留在谢家屯,想办法完成木铃铛的任务。
“即使能阻止卫人明天伐木,也非长久之计。”这件事的难点,就在于谢家屯的驻军也是奉命行事。即便燕三郎能拦住他们一天、两天,可只要上头的命令不改,娑罗木就难逃一倒。
燕三郎目送曲云河的背影消失在丛林中:“那军官说得有理,要想保留娑罗木不砍,除非得到镇北侯韩昭的首肯。”
军镇的建设指令直接由韩昭下达。谢家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