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与之说到此处时,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郑清之和李勉。
“而且到时候不管逃过来多少人,终归都是沈墨治军不力的缘故,才使得他手下的军兵造成叛逃……他还有什么脸指责咱们大宋军制不行?”
“要是他的临安军那边真的发生了哗变,甚至还动手火拼,打死了自己人。
到时候咱们把治军不严、造成内讧哗变的帽子往沈墨头上一扣,他再想动咱们的大宋军队……”崔与之说到这里时,就见郑清之的双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神色,接口说道:“咱们就可以指着沈墨的鼻子说:你连你自己的军队都管不住,还有什么脸说我大宋军队不行?
哈哈哈!”
“对,正是此意!”
崔与之闻言点了点头。
然后他看了看李勉和郑清之道:“本相刚才说的这三点:驱赶流民、朝堂攻击、煽动叛乱、要三管齐下,一起发动才行。”
“到时候沈墨内忧外患,名声尽毁,自顾不暇。
看这位名满天下的沈郎君,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
……“相爷高明!”
只见这时的李勉一脸兴奋的说道:“到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向着沈墨一股脑儿涌过去。
我看他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能不能摁得住这么多窟窿?”
“……我累了,刚才的这些事,你们商量着办吧。”
就见这时的崔与之,兴味索然的摇了摇头。
然后他站起身来,弓着腰背负着双手,一步步顺着九曲桥向外走去。
风中传来崔与之的声音,里面带着一份悲凉和沉重:“今天这些事,手段殊不足取,堪称下作……我崔与之平生,事无不可对人言,今天的这些事却是羞于出口。”
“若不是为了儒家道统,崔某便是人头落地,也不会做出这种无德无行之举……唉!这是为了大义,崔某的名声和良心……便顾不得了!”
……崔相国低沉的语声,在小桥上隐隐地传来。
几句话却说得郑清之和李勉带着尴尬相顾无言。
随着这位老将国的声音渐远,水榭中的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
他们都看到了一个一连狰狞、咬牙切齿、却是满身斗志的人。
眼前这个凶相毕露的家伙,简直就是镜子里自己的投影!……此时的沈墨还没想到,针对他的阴谋已经在大宋左相崔与之的策划之下,一连串的向他袭来。
就要滚滚而来的流民,正在飞速成长的叛军,朝堂再次发动起来的攻讦,还有通州军队内部的危机!当这些一起袭来时,不知咱们的沈郎君,该如何度过这次的难关?
……与此同时,远在淮南西路,各地乱军风起的势头已是愈演愈烈。
最早的时候,这些造反起兵的军将,还想着趁这个机会捞一把就完事的。
毕竟朝堂上的大佬过来找他,还对这些带兵的将领许以高官厚禄。
并且答应事后绝不追究他们带头造反的罪过,这些人当然是欢欣鼓舞。
那些由山贼水匪组成的大宋厢军,每位将领都见到了李勉派来的使者。
这些使者向他们陈说厉害,展示了李勉的亲笔信之后,他们闻讯后都是欢欣鼓舞!说实话,这些人在被招安的这些年里,哪个不是分外怀念自己当初大秤分金银,随便奸淫掳掠的日子?
当初他们被朝廷招安时,还想着摇身一变,从此变成一名大宋军将。
倒也不失为一位人上人,他们自然也就欣然答应了。
可谁曾想当上了朝廷官吏以后,他们除了和克扣士卒粮饷之外,却是再没有什么钱财来源了。
原先看谁不顺眼拔刀就杀,见到哪个小娘子漂亮就抢上山寨的生活,也从此一去不复返。
所以当这些人一听说他们有机会重操旧业,重温自己过去山大王的生涯,而且还不用承受罪责时,这些人当然是高兴的不行!除此之外,他们的肚子里面还另有一番小打算。
在他们起兵作乱之后,一直到朝廷过来将他们再次招安为止。
在这期间他们所抢掠来的财物金银,自然是归自己所有的。
而且他们起事之后扩张队伍,一定会使得属下的军卒人数激增数倍。
所以当他们再次招安,重回宋军时,官职就自然要向上升个几级。
这可比苦苦熬资历升官,要快得太多了!于是这些人当时是欣然答应了……可是在这之后,情况就渐渐的不一样了。
……当时这些反贼分别驻扎在各地,他们名义上虽然是友军,但实际上却互不信任……原本大家都是山大王,谁还能服谁不成?
所以眼看着起事的时间就要到的时候,有些人却已经急不可耐的先派兵出去。
提前在好地盘儿里派进了自己人,先占了地方再说……然后大家就开始疯狂的派兵出去抢占地盘。
在这之后他们越来越心急,索性掀开了伪装,明目张胆的攻打州县相互火拼。
使得他们起兵的时间时,比原计划的发动日期整整提前了五天!在这之后,这些人在这段日子里,过得真是神仙一般的生活。
他们纵兵抢掠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百姓,纵兵攻打州县,冲进去杀人放火!因为这些山贼虽然粗鄙,但是他们心中却有数。
只有让那些百姓们没了房子家园,没了果腹的食物,只剩下一双饿得发蓝的眼睛时。
他们才可以用吃饱饭来做引诱,使得那些青壮年的百姓,加入自己的反贼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