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平京城,徐向就感觉队伍突然间不好带了!
在城里的时候,有李尚宪撑腰,那真就是一个一呼百应。但是说到底,他这个援剿义兵长不过是临时授予的的差事,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官职。而他手下的士兵来源庞杂,有些甚至是郡守大人带出来的队伍。在平京有李尚宪压制,都不能对徐向区区一个县监说什么,可出了城就不好说了。
杂兵们的那些郡守、县令上司自然都被李尚宪留在平京,李尚宪是老军伍了,他虽然也称不上什么优秀的军官统帅,但是多年的行伍经验告诉他,大将统兵在外最忌讳身边都是掣肘的人。所以各郡县的义兵,只留下基层的小军官,以及负责后勤的各郡县差役,其他的大佬一概不随军,方便徐向整合部队。
可是郡守县令不在队伍里,那些差役吏员就听话了?
你徐向要是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三品以下文武官员先斩后奏,那没话说。可你不过是一个县监,俺们老爷可是堂堂的肃川郡守大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算个什么东西。
叫你一声义兵长,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哥了!
原本就不是由士兵组成的平安道义兵,出了平京城,才走了二十里就嚷嚷着走不动了,要扎营休息明天再出发。可徐向知道兵贵神速,必须要把洪景来堵截在清川江,不然就失去了大好的河流天险作为依托。
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是只能打顺风仗的乌合之众,一旦在没有防御工事依靠的情况下被士气高昂至极的洪景来所部遇上,那必然是凶多吉少。唯有依靠平安道重镇安州,以及清川江天险,打一场防御战,消耗洪景来的士气,等待时机打一场防守反击,才是取胜之道。
就凭这个清楚的认识,徐向也算半个合格的小军官。
但是士兵不听命啊!
徐向自己带来的三百人还好,虽然也不想走了,可是到底是徐向的兵,不大表现出来。那些其他各郡的义兵,才不管你徐向是什么义兵长呢,累了就往路边树下一坐,甚至还沿途骚扰村庄集镇。
至于后面完全是靠在平京城内直接抓捕而来的民夫杂役,那更是哀嚎连天,完全就是在皮鞭和大刀的威逼之下行军。毫无士气可言,只想着逃跑回家。
整个队伍不过五千余人,却足足拖出去超过五里,分成好几节。这样的行军,要是遇到敌人的袭击,保准儿就是一触即溃。
甚至袭击的兵马都不要多,只要来上一二百骑兵,兜着圈邀击这些杂兵,都可以轻易的取得辉煌大胜。
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徐向恨不得给那些不听话的差役吏员几十鞭子,可是他又忌惮于这些人身后的大佬。毕竟现在乱起,这些军兵人马都是那些官员的本钱,谁知道能不能凭借这些杂兵取得一番成就呢?
到最后徐向只能用一句“待我回禀兵宪大人,必将尔等重重治罪!”的话,不软不硬的恐吓一下那些有恃无恐的差役吏员。
一面继续逼迫他们向前行军,一面派人回平京城,请李尚宪派一个亲信家人过来监军。他徐向自然治不了那些差役吏员,可是李尚宪身为平安道兵马节度使,这时候又是战时,杀几个不开眼的小官小吏还是可以的。
李尚宪自然还是有些希望徐向赢的,其他的人怎么想他管不着,他也管不了。所以按照徐向的请求,他派了一个亲信的百户官到徐向军中。但是他也不乐意过分难为那些郡守县令的手下,毕竟谁在汉阳不认识个大哥啊。
那百户官到底还是有几分李尚宪的面子,好说歹说,让大伙儿每天走四十里,走完就下营,你好我好大家好。
徒然留下徐向一个人哀叹不已!
而清川江以北的洪景来,在定州将韩五石的队伍好一番整编,那些参与打劫贡米的自然是好兵员好苗子,给他编做一营人马,由韩五石自领。但是那一千多只是跟着摇旗呐喊,老老少少的男丁们,洪景来原本嫌他们浪费粮食,想着扔回嘉山,留两个人整训,能用的以后做补充兵,不能用的带了也是浪费粮食。
还是在营中参谋的赵万永提了一句,现在打的都是地方上的郡县小城,对于平京、开城、汉阳这样的大城镇,你能保证用不上他们吗?
洪景来秒懂!
便把这些人编入后勤,平素跟着队伍,必要时可以鼓舞而上。
定州的整训没有太久,嘉山已经被韩五石一鼓而下,大军毫不犹豫的向清川江进发。这一点上面,洪景来比徐向强得多,命令一下,诸将用命,没有一个人有废话。说走就走,令行禁止,平素一日就可以走五十里,要是强行军,七十里也不是不可能。
在嘉山过了一夜,临时委任了一个乡吏为嘉山郡守,直把那八辈子没有当过官,只是在乡下作威作福的乡吏喜的眉毛都飞成了倒八字。
这个典型一立出来,嘉山郡的乡班乡吏一多半都倒向了洪景来,尤其是那些郁郁不得志,一辈子只能在村里做老爷的小乡班,那真是称洪景来为再生父母。
洪景来也大致见了见这些人,和赵万永商议了一下,当即任命几个带头的乡班为云田、喜洲等等县的县令。虽然这是某种意义上的伪官,但是架不住这是一次能够改变人生命运的机会。
你不做,有的是人愿意做!
这些乡班乡吏一时间拥军助前,把自家的子弟还有钱粮接二连三的送到洪景来面前。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就在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