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川城门洞开,城上一个守兵无有,门兵也早已逃散一空。
这是什么意思呢?
“老弟,这宣川府使是哪位?”洪景来虽然知道这些地方官吏不来事,玩忽职守的居多,但大军二千人逶迤开到,根本掩盖不住,这都没有防备,未免也太开玩笑了吧。
“安东金氏,金益淳。”赵万永披着一身锁子甲,腰悬宝剑,不着笠帽,只用一条发带系住青丝,换上了装束后的小赵有点那个凤雏的意思了。
“与枫皋大监是?”
洪景来也换上了祖传的豆锡鳞甲,头戴八瓣帽儿盔,加上面容威严有气度,着实有点大元帅大将军的意思。
“再从兄弟吧……”赵万永不太确定。
“士龙,你先派三五十人进城,注意约束队伍!”
担任着中军旗牌官的金士龙听命立刻打马出列,点选士兵,冲入城内,没一会子就占据了城门,这时候城内才突然喧哗起来。
见城门上红旗飞扬,洪景来情知无碍,便令各军次第入城,准备占据官署,封存府库。
而城内的金益淳这时候终于听到有人回报,洪景来的起义军开始打马入城,正在向官衙和仓库进发。金益淳这才猛出了一身汗,原地大跳,喊着“快随我登城防守!快随我登城防守!”
环绕在他身边的官吏将校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洪景来的起义军都进城了,你特么才喊着要登城防御,这不是开玩笑呢吗!
城内连带百姓也不过万把人,把所有丁壮都拉上,加上郡兵捕盗顶多凑三千人登城,这杂鱼哪里扛得住城外的起义军。
大家之所以还聚集在这里,说白了就是因为宣川一府,金益淳最大。如果要弃城而走,那么有金益淳带头,他们就属于跟着跑的喽啰,将来问罪肯定先砍金益淳的脑袋。他们顶多也就是丢官去职,发配济州岛喝海带汤而已。
如果您金大人要与城同殉那就更棒了,您赶紧找条白绫,吊了脖子拉倒。咱们这些属吏就要“拼死抢救”您金大人的遗体,保全忠臣的体面,不能让忠臣的遗体被贼人伤害。正好让我们有个完美的借口弃城而走,指不定还能受褒奖。
至于防御什么的,大家已经不想这一茬了!
“如今可有拖延之法啊?”金益淳到底是受过良好封建教育的安东金氏子弟,现在脑子终于转过来了。
登城防守什么的废话也没必要说了,讨论一下到底是降是走吧。反正金益淳是不会主动开口说投降的,需要个识趣的下属,最好是那种主动代表大家去投降的。或者就留下来殿后,拖住起义军,好让大伙儿跑路。
“将府中印信文簿送往贼军将前,或可拖延一二。”一名属官建议道。
这个建议的意思自然就是我们宣川郡上下假装向洪景来投降,让他暂时停兵接受印信,咱们拖延时间,趁这个机会跑路。
“本官倒不是吝惜印信,只是这可能拖延?”金益淳又问,毕竟丢失官印也是大罪一桩。
官府的印信代表着朝廷的权威,是国家官府权力的直接体现和延伸。如果把官印丢了,那和丢失城池的罪过其实也差不了太多。
“怕是不能……”那个属吏也是个妙人,直言以对。
“那遣人去向那求告,请他勿伤百姓,待我等封存府库,再行出城。”又有一人发言。
“我等在此,尚且思索脱身之法,如今不论何人去往求告,必定走逃!”那妙人属吏看的显然很清楚。
“那就传信平京,请道监速速发兵来救。”
“你去还是我去?”妙人属吏先指了指那将官,又指了指自己。
一众人默然无语,你咋净说大实话!
“是战,战不得;是走,走不脱;今死于此!”金益淳一看满厅的老实人,什么好计策都没有,默默流下泪来。
他一哭,守在一边的家眷妇孺也哭了起来,妻女们抱在一起,哭声犹大。这要是起义军进了官衙,会不会凌辱她们,坏了他们的名节,金益淳会不会逼她们赶紧自杀?
而在座的诸位,早就等着您金大人自尽啦!就差给您送白绫,竖踩凳,然后帮你套好了。
金益淳看根本没人劝他别死,心里一阵莫名,转身拔出身边那属吏的宝剑,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眷妻女。
“你且杀了我,拿着我的首级向贼人投诚,庶可苟全性命。”
“下官身为僚属,怎可以下犯上,请府君先杀了下官吧!”那属吏脖子一梗,反而不劝金益淳跑了。
“诸位原来都在此静候本堂。”一声威严有力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齐齐向外看去。
不是洪景来又是谁!
数十名亲兵簇拥着洪景来进入官衙,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厅内的宣川官吏一时间呆若木鸡,楞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应对。
这时候洪景来的好狗腿金士龙拄着长枪,猛地一砸地,大喝一声“行护军大将军洪统制公驾到,尔等缘何不拜!”
这一声端的是恰到好处,一下子就摄住了厅内众人的心魄,在哭泣的女子也不哭了,呆住的官吏将弁也不呆了。
“扑通”一声,一名官吏膝盖一软直接跪倒。而后其他的官吏将弁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或出于害怕恐惧,或出于讨好祈求,纷纷跪倒在地。
“下官宣川府使金益淳,拜见统制公。”金益淳一看众人都跪了,终究也没有做什么强项忠臣,只是随着众人,向洪景来跪拜行礼。
“哎呀呀,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