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景来的想法核心是贡品!
反正你们好意思要十四倍的贡品,我干嘛不好意思用贡品的名头为民谋利?
办四千斤?怎么喂饱上上下下那么多张嘴?
要办就办一万四千斤!两万四千斤!
在东莱就地收购水梨,反正又不是什么粮食或者生存必需品,就算全部征购又怎样?总不会还有人家靠吃水梨生活的吧?
朴贤瑜这帮人的六千两钱洪景来是收也不收,全部充做办差的本金。在东莱当地购买陶缸、木桶、铁锅、柴火等一切梨膏糖置办需要的物资。
原本征发贫民的劳役一概免除,免差钱一概停征,反正也落不到洪景来的腰包,这种攥穷人骨子里油花的脏钱洪景来不会昧着良心去赚的。
两人说罢就往官厅外走去,官厅外的大校场上人头攒动,全东莱近二千户富户的户主全部都已经听令赶到了这里。上午的太阳还没有那么炽热,但是仍旧把人照的直冒汗。
台阶下的所谓富户,实际上也不过是有产的自耕农中家境稍好的而已。所谓的“富”大概只表现在他们衣能蔽体,食能果腹上面。朝廷官府沉重的劳役和年贡压得这些人喘不过一口气来,即使天气再热,汗流满面,也遮掩不住他们脸上惶恐、卑微、痛苦的神色。
他们原本每年要遭受那些办差中人或二三两,或四五两不等的勒索,才能免除抽签押运贡品的命运。现如今洪景来突然传令,让所有人都到富山浦等待承差,几乎让他们吓得半死。
莫不是今年这位老爷要大索民户,穷究根底?
当洪景来和朴贤瑜有说有笑的从官厅内走出来,这种恐慌到达了极点。朴贤瑜谁不认识?在场的富户哪个没有受到过他的勒索?
当然了,朴贤瑜神通广大,只要勒索到了几两钱,就绝对能保证这户人家免差。拿钱办事,说一不二,是个县里的头面人物。
可这样一位“扒皮”和官老爷有说有笑的凑合到了一起?
完啦!要送命啦!
“都肃静!肃静!”韩五石声如洪钟,大校场上的人一下子被镇住!
“今年的贡差,我家大人要改变成例!全郡一体办差,不得违抗!”
人群几乎是一下子就炸开了,是个人都知道押运贡品去往汉阳是十死无生的差事。运气好的不过是把所有家产全部赔尽,运气差的死在半路也是寻常。
如今居然要一体办差,不就是要在场一千多人的命嘛!
这些百姓骚动着,但是长久以来被欺压的经历又使得他们不敢反抗,竟有许多人嚎哭起来。!苏山县的往西边站!富山浦的先到前来!”
人群波分浪开,太阳东升西落要是不知道,这人也就没得救了。富山浦当地的百姓约三百人,神色各异的涌到台阶下,要不是李济初拿着一把大刀威风凛凛的站在洪景来边上,这人群就能涌上来。
“中洞,第一面,浦下里,金重!”拿着名册,换上李禧著大声唱名。
人群中挤出一个糙汉,四十来岁的样子,额头上绑着一条布带,眯着眼睛跑到台阶下。
“来交钱,按手印!”李禧著这早就准备好的完纳的票据。
从怀里掏出一串钱,解开绳一个一个的反复数了两遍,那个叫金重的男子才把钱交给李禧著。
“谢老爷,谢老爷!”手里攥着一张收据,像是逃出生天一般。
“中洞,第一面,浦下里,……”
李禧著继续叫着,朴贤瑜站在洪景来旁边,有些讨好的替洪景来打起扇来。
“大人既然心中有所成算,为什么还要收这些刁民几个小钱?”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可知道?我今年把他们的差一概免了,自然会夸我是青天大老爷,明年呢?后年呢?”洪景来坐在圈椅上,喝了一口茶。
这小二千户,统共能收二十万钱,按照朝鲜的币制来算,不过区区八百两而已。这点钱在整个计划里委实是不值一提,可是如果全免了。以洪景来对充满封建时代生存智慧的农民的了解,那他们指不定就以为来了一位好欺负的官,蹬鼻子上脸肯定不敢,但是其他的事情保不齐就使唤不动了。
与其做个烂好人,不如只是减轻他们的负担,但同时告诉他们,洪景来洪大人也是个照章办事的官!
偷奸耍滑不要想,王法条条,该怎么来怎么来!
这点钱洪景来其实也早就想好去处了,直接划给李尚宪的右水营,给他手下的兵开饷,条件当然是要用他的兵船把东西拉到熊津。
给他属下那帮一年都见不着一次发饷的兵增加点收入,顺便蹭朝廷的兵船。
这可是帮纯宗大王操练水兵呢!不开出洋溜溜,怎么保持战斗力啊!
闹了一天,这小二千人的办差钱终于收齐,这才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