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夹杂在天光里飞舞。
陆良生单手持剑负在身后,目光凝实,看着坐在地上的画皮妖,对于一口一个夫君,充耳不闻。
“在下不稀罕你什么奖赏,只需告诉我,来栖霞山想要害我,是你一个自想的,还是受人指使?”
十多步之外,绣鞋微弓探出裙摆,画红宜身姿慵懒的斜斜侧卧地上,手撑在头侧,望着书生眼波流转,红唇翘了翘。
“那你过来,抱妾身起来,就告诉你!”
“公子!”
红怜叫了一声,陆良生朝她点下头,“你们别插手。”迈开脚步走上前,看着对方抬起的手,声音平淡。
“抱你就不必了,我人已在你面前,说吧。”
画红宜悬着手,目光越过书生,狠狠盯去多话的聂红怜,收回翘起待扶的兰花指,从地上起来。
“既然夫君想听,那妾身.....就不告诉你!”
阴气肉眼可见从她身上勃发,身形飘去半空,发丝散开飞舞,画红宜手指上,指甲咔咔轻响,变得尖锐,袖中一条黑色长影甩出,噼啪抽响空气的瞬间,懒腰扫向下方的书生。
“公子!”
“老妖!”
相隔十余步的红怜、栖幽冲过去,刹那间扫过天空的黑影,自陆良生腰间横扫而过,然而,没有血光溅起,无声的穿了过去。
画红宜愣了一下,顷刻,书生的身形模糊起来,就见一团白烟升起,一根木棍断成两截,咣当两声落在了地上。
“南水拾遗第二十九篇,青沧水南侧二十里,有术士作恶,官府着人擒之,斩首菜市,尸首无踪,遗竹杖半截......此法名曰替死之术。”
淡淡的声音在一侧响起,画红宜循着声音偏过看去,一身红服的陆良生不知何时出现那里,信步走来。
“凭你待在栖霞山那段时间,就以为了解我了?”
数道红服人形从陆良生背后左右凭空出现,翩翩身姿与书生一模一样,声音也紧跟落下,齐齐说道:
“还不够!”
画红宜扫过数个一模一样的陆良生,她知道这是书生的幻术,可每个身上都有法力、人的气息,根本无法分辨出哪个才是真的,哪个才是假的。
原本过来,只是想看看栖霞山,看看陆良生,他修为尽失,掳去白虎山最好不过,可途中听到对方成亲的消息,新娘是一个寻常女人,心里莫名燃起嫉火,干脆就当着书生的的面,将新娘给杀了,方才痛快,反正对方已经没了法力。
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能将那个小道士拉进来,他有师仇要报,不可能不会听从的,正好五元上人给她的法器之一,可用来克制法阵,小道士便是最好的人选。
然而,一切都超乎预料了。
陆良生修为竟然还在,隐隐感觉,与以往有些不同。
看着数个幻术人形走来,女子手中法器翻卷挥动,黑色鞭子威势攀升,不断伸长变大,轰的一声带起烈风,翻滚卷动,那数道红服人形持剑飞跃而起,各自的使出剑招挥舞开,拉出一片片寒光与那长鞭黑影缠斗,法器疯狂交锋的一瞬,六道身影齐齐后飘,向其中一个重重叠叠起来,化为一人。
剑身嗡鸣法光明亮,游云雕纹咔咔移动,露出半轮冷月,陆良生双目怒睁,握住剑柄推着月胧,月胧剑也拉着他,速度极快划出一道流光。
——驭剑术.凌霄神剑!
剑势破空,挤压空气形成罡风,燃起火焰,带出一片轰鸣怒啸,下方田地都在罡风气压下一寸寸的迸裂撕开,土尘翻卷而起。
呼呼~~
罡风撕裂吹拂。
画红宜发丝向后散乱飞舞,手中法器收回,一袖拂去前面划出结界,下一秒淡蓝的流光在视野中放大,飞来的古朴长剑,剑尖瞬间抵在那长鞭之上,空气仿佛都被震的破裂,荡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四散溅开。
恐怖的冲势形成巨大的气压,画红宜半空凄厉嘶喊,阴气四溢,会使妖力驭着法器抵月胧剑的冲击,狰狞的面容一晃,化作温柔的面庞,声音温婉可怜。
“夫君,冲我叫你一声夫君的份上,放过妾身吧。”
陆良生眸底蕴有法光,看到的对面是一张无相皮囊扭动挣扎,没有面容的皮面上,蠕动发出一声声可怜的嘶喊。
书生不回答,手中法力聚集再往前一推,淡蓝法光大盛,背后也传出一声“唳”的啼鸣,响彻天空。
红怜、栖幽视线阴了阴,一对夹杂蓝点的鹤翅展开,修长的颈脖延伸而上,鹤顶泛起火焰,伴随这声鹤唳,从陆良生背后冲上天空,飞行的身姿化作一团火焰越过了黑鞭,扑向画红宜。
——毕方祸火。
“呃啊啊——”
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惨叫响起,半空之上,画红宜松了手中黑鞭,去拍打身上沾满火焰,无数发丝狂舞,面容扭曲嘶喊,阴气从她口鼻、眼眶不停的溢出
“陆!良!生!”
人形的火焰,衣裳燃烧的碎片纷飞散落,扭动的皮囊嘶喊一声,顿时往地上一钻,嘭的溅起一道土尘,砸出一个土洞来。
空洞洞的豁口内,还有凄厉的声音徘徊传出。
“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良生哪里能让它就这么逃走,半空降下,月胧剑插去地上,掐出指决一点额头。
“——元神出窍!”
身体晃了晃,一道虚影的轮廓走出,元神暴露天地罡风里,忍着罡风撕扯的疼痛,一头钻去了地底。
......
阴风渐渐消停,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