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生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水渍,疑惑,不解。
为什么他宁愿将一桶水打翻在地,也不愿让我在多喝两口?
为什么?
“老子的水,老子作主,就是不给你喝怎么了?”
打水的汉子放下了手中的木桶,他满脸傲然的斥骂道:“一个臭乞丐,弄脏了老子刚打得水,你还有理了不成?”
顾恒生双手耷拉在身侧,慢慢低下了眉头。
耳畔,还有看热闹不闲事儿大的围观群众的讥讽声。
按照他说的,既然我已经弄脏了这桶水,他不打算要了。
为何他宁愿全部倒掉,也不在让我多喝两口呢?
这……便是人性吗?
顾恒生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眼神平静空洞,被凌乱的发丝遮住了。
顾恒生慢慢的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在周围看戏的人们。
他听到了,数十人中,没有一个是为他说话,都在谩骂嘲讽着他。
被顾恒生那平静如水的眼眸一扫,众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灵魂似乎都不免狠狠一颤。
“曾经的北宫昕,也曾经历过这些吗?”
顾恒生再一次低下了眉眼,他心中喃喃一语,似乎有些理解北宫昕的冰冷道心了。
打水的男子本来还想动手,不过当被顾恒生平静的眼神一看,他便收起了心思,全身都冒出了冷汗,不敢妄动。
刚刚打水的男子踹在了顾恒生的身上,若不是顾恒生故意倾倒卸力,那么男子可能当场就废了。
要知道,即便顾恒生经脉尽断,可身体依然是古龙道体,绝非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撼动得了。
顾恒生不理会众人,慢慢的低着头离开了这儿,继续朝着前方而行。
他在想,北宫昕年少所经历的,绝对比现在的自己还要痛苦无数倍。
他或许明白了北宫昕的那一句话:“世间众生,与我何干?”
是啊!既然众生不善待我,天不眷,地不顾,为何我还要为大世着想呢?
这,便是北宫昕的心中所想吧!是这芸芸众生和天地,逼出了一个距离仙最近的无上存在,逼出了一个欲要以杀入仙道的人。
当有人侵犯了你的利益,即便你舍弃了利益,也绝对不会其他人得到。
这便是人心,也是人性。
但是,顾恒生只想喝一口水而已,打水男子若是嫌弃脏了,完全可以等到顾恒生喝完了,在倒掉。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于己于他都不好的结果呢?
在巅峰的北宫昕,顾恒生都不会有任何的惧意和痛意。
但是现在,顾恒生痛了,灵魂都在颤痛,撕心裂肺。
他为诸帝不平,为师门兄长感到不值。
“我们到底,为了什么?”
顾恒生的心境,受到了瓶颈,充满了疑惑。
他感受着无数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拖着自己的狼狈身子,漫无目的的朝着前方行走。
“北宫昕,错了吗?”
顾恒生一边走着,承受着他人的谩骂和目光,一边望着远方,在心里自问着。
“至少,我护住我所在乎的人,这便够了。”
顾恒生合上了眼眸,他感觉自己好累,好像要撑不下去了。
每落下一步,顾恒生都觉得掏空了自己的全身力气,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不能汲取灵气,身体渐渐支撑不住了。
啪嗒!下一刻,顾恒生终于走不动了。
他两眼一黑,直接昏倒在了原地。
“死人啦!”
街道两边的人看到顾恒生忽然倒地,大呼小叫。
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顾恒生,因为顾恒生不是穿锦绣丝绸的富家人。
………当顾恒生再一次睁开双眸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木床板上面。
“咳……”顾恒生打量了自己身处的地方几眼,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很快,一个糙黑的汉子推开了吱吱作响的木门,快步走到了顾恒生的床边,咧嘴说道:“你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
“这是哪儿?”
不难想,应该是眼前的黑汉子将顾恒生救了下来,并且将顾恒生带了回来。
“清怡楼的后院。”
黑汉子回应了一声,然后从一张桌子上端起一杯水:“先喝杯水,待会儿我给你拿几个馒头来垫垫肚子。”
清怡楼,是什么地方?
顾恒生面无表情,点了点头:“谢谢。”
咕噜噜—顾恒生的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惹得黑汉子连连大笑。
“哈哈哈。”
黑汉子立即动手走向了厨房,笑着道:“我这就给你拿两馒头来。”
随后,顾恒生吃了黑汉子递来的两个馒头,又多喝了几杯水,感觉自己的状态好了不少,有了些力气。
紧接着,顾恒生便问了黑汉子一些话,从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昨日顾恒生昏倒在街上,黑汉子路过时,探了探顾恒生的鼻息,还有生机。
于是,他不忍见顾恒生死在街上,便带着顾恒生回来了。
顾恒生问黑汉子不嫌自己身上脏吗?
黑汉子说他干得活更脏,一点儿都不在乎。
更何况,不能够见死不救。
至于清怡楼,则是城镇上有名的—青楼。
而黑汉子干得活儿,便是倒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