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完全代入了其中,已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他只想陪着侯氏和小妹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还有宁家小娘子,想必早已被抓回家中关起来了。
无论是哪个世界,总有一些恶人,总有一些靠掠夺别人而活、道德观念缺失的垃圾。
不知不觉,铁门内外的二人都暗自神伤起来。
“时间已到,小妇人速速离去!”
赵黑子从外头快步走进来,冲萧三娘吆喝道。
萧三娘眼圈泛红,抓住唐云的手,急声道:“云郎,好生照顾自己!”
“放心吧!”
唐云故作大大咧咧地挥挥手,“三娘也要珍重!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吧,小弟现在吃饱喝足了,也要美美睡上一大觉!哈哈哈!”
萧三娘一步三回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把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落在了身后。
“唉!”
待萧三娘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过道拐角处,唐云兀自叹了口气。
樊家侯、宁炜那两张胖脸兀自在眼前浮现,樊家侯也就算了,那宁炜却是为了什么?
我与他不过是些嘴上的矛盾,他何以要对我下毒手?
目光不经意瞟向那昆仑奴,却见他纹丝不动地盘腿而坐,似乎从来没动过一样。
“咦?
你真的不吃么?”
唐云抬脚走上去,“磨勒兄这是何苦?
有的吃就吃点吧,吃饱了好上路!”
这厮嘴巴也够损的!县司或许还没下死刑判决呢,他就口口声声催人家上路了。
但下一瞬间,唐云就发现不对劲了。
那半只鸡呢?
你丫别告诉我那半只鸡自己跑了?
他弯腰抓起地上陶罐,我去,里头都空了!把陶罐口朝下倒过来,一滴酒没剩!你妹啊!我叫你两口肉一口酒,可没叫你喝得一滴不剩!美酒可供长宵之乐,现在一滴酒都没了,漫漫长夜你丫叫我乐个屁啊!“磨勒谢过郎君酒肉之赐!”
磨勒睁开眼睛,向唐云拱拱手道。
算你狠!你丫好歹让我知道你是怎么在眨眼间就把半只鸡和一罐酒干掉的吧?
唐公子自然不会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在昆仑奴面前盘腿坐下,一脸嬉笑道:“来来,磨勒兄!来来,咱们谈谈天,顺便说说地!”
你丫既然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鸡,不能再对我那么高冷了吧?
“郎君想问磨勒什么?”
昆仑奴看着唐云道。
比如你家几口人啊?
你老婆孩子在哪儿啊?
你今年贵庚啊?
你背着老婆孩子,在外头还有没有相好的女人啊?
“随便聊,随便聊,”唐云笑呵呵地道,“敢问磨勒兄犯了何罪?”
唐云双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那张黑得发亮的脸,准备听一个荡气回肠的唐人传奇故事。
“杀人!”
磨勒道。
咳,你丫这回答还真是简单明了啊!好歹给点情绪啊,不然我会以为你杀人跟杀鸡一样简单!“那个,磨勒兄啊,你杀的是何人啊?”
“该杀之人!”
磨勒说道。
“该杀之人又是何人?”
“主人!”
主人?
唐云用力眨了眨眼睛,你丫行啊,敢杀主!这死刑是妥妥的了!读过唐六典唐公子,岂会不知奴仆杀主的罪行之重。
在唐代,人分良贱,奴婢是贱人,一旦被人买回家,就得当牛做马。
主子死了,主子的后代仍然是奴婢的主子。
而奴婢的后代,也仍然是主子家的奴婢,名为家生婢。
主子打杀奴婢,可以轻判,如果奴婢本身有错,即便被主人活活打死,官府也几乎不予追究。
但奴仆杀主,却要罪加一等!“磨勒兄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唐云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既然是奴婢,理应安安分分的当你的奴婢。
不能因为主子骂了你两句,不能一言不合就对主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大唐是个法治社会,你这么搞不是乱套了么?”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三天过去了。
三天虽然过去了,那份判词依然搁在县宰大人的案头上,安邦每次看到它,都有种如鲠在喉之感。
与其说那判词如鲠在喉,不如说赵县丞是卡在安明府喉咙里的一根鱼刺,拔掉的吧,或许会引来横祸,不拔掉吧,实在难受得紧!县宰大人负手立在窗前,仰头看着朗朗乾坤,大有一副“长叹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错了错了!不是哀民生之多艰,而是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县宰大人转身走出书房,准备去安府东南角的小院里转转。
这几天女儿因为唐云的案子,一直在跟他赌气。
这让安明府甚是苦恼,安明府对现任夫人虽然很好,但最爱的还是亡妻秦氏。
秦氏虽然出身贫贱,但多年来与安明府患难与共,在他人生中最艰难的那几年,秦氏不离不弃,还常常激励他不要灰心。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参军任后,他被朝廷调选为新丰县令。
可秦氏却染上时疫,缠绵病榻数月后,最终还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安明府心中不容碰触的伤痛,正因为如此,他更加疼爱女儿安碧如。
每次看到女儿,安明府总是会想起她母亲秦氏的好,看着女儿慢慢长大,是安明府最感欣慰之事。
因此,他也无法忍受爱女对自己不理不睬,他决定觍着自己这张老脸去赔罪,看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