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大一级压死人,没错,从官位上来说,理应由裴将军拿主意,可从各自职能上,他却是应该听张卫指挥。
金吾卫不过是负责皇宫和京师的治安,而千牛卫却是直接为皇族的安危负责。
说白了,裴旻只是临时借调,只因为他是剑圣,所以皇帝每次便服巡幸,皆命人从金吾卫将裴旻借调出来。
裴将军是个爆脾气,幸而他与张将军有过多次合作,对张将军的性情有所了解,知道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性,因此才强压下怒气。
若是别人,裴将军早拔剑了。
张卫出去后,李白和裴旻面面相觑,一时间俩人都陷入了沉默,出于安全考虑,理应速报安县令知晓,如果是顺应皇帝的本意,就不该这样做。
有些事就是如此,明知应该那样做才是对的,可事实上很多人选择了背道而驰。
有什么办法呢?
人生总有很多无奈之事。
此时西厢房也亮着灯,准确地说西厢房亮的不是灯,而是蜡烛。
唐代已有蜡烛,只是蜡烛价格昂贵,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寻常人家还是以点油灯为主。
即便是点油灯,也不敢多放灯芯,因为油也不便宜,得省着用。
即便是暴发户唐云,平素夜间也只是点了油灯而已。
可皇帝老儿来了倒好,非要点蜡烛,说怕油灯地烟熏着贵妃了。
唐掌柜只好叫阿宝把库藏的蜡烛翻了出来,这也正是唐云看李隆基看不顺眼的地方之一。
入乡随俗懂不懂啊?
别说你只是京师一个豪贵,即便你是当今那个fēng_liú皇帝李三郎,到了别人的地盘,还得迁就一下呢!如果唐云知道那小老头儿就是fēng_liú李三郎,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但愿他不要直接吓尿了!“陛下,夜深了,臣妾唤她们进来服侍陛下歇着吧?”
说话的是杨玉环,这话在她的唇边已徘徊多时,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看李隆基那副极为享受的模样,她若是不主动催请,怕是今夜天子是不会起身去碰床榻了。
而李隆基却躺在唐云的杰作,那把逍遥椅上,微闭双目,似乎正在感受一种新奇有趣而又极其惬意的感受。
皇帝老儿不明白这到底是把什么椅子,做这把椅子的人一定是个天才,真是极致的巧思啊!皇帝老儿很高兴,皇帝老儿觉得不虚此行,这一路上被太阳炙烤的苦楚都值当了。
早就值当了,在他品尝第一口川味时,他就已经觉得值当了。
现在他又在这厢房内发现这么一件神奇的物事。
他真想即刻命人去把唐云召来,问问他这把椅子究竟是从何处得来?
造作这把椅子的匠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李隆基只觉得躺在这把椅子上慢慢摇着,比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的龙椅上要惬意一百倍。
他还真有点舍不得起身了,想着就这样在躺椅上过一夜算了。
直到杨贵妃出声催请,李隆基才回过神来,缓缓睁开眼睛,笑着冲杨贵妃道:“贵妃,你来,你来——”“陛下,夜深了,还是让妾身服侍你歇着吧。”
杨玉环心下有些不悦,“这一路车马劳顿,陛下难道不觉得疲乏么?”
杨贵妃不悦的缘故很简单,听李隆基的语调,看李隆基的神色,她发觉自己的魅力竟然还不如一把破椅子!其实方才那一声催请之中,早已暗示了李隆基。
杨美人无非是在说“陛下,良宵短暂,你我应当早些宽衣就寝……”李隆基是个fēng_liú皇帝,岂是个不解风情之人?
可方才她还真没注意到贵妃话中的弦外之音。
“哼,都怪那把破椅子!”
贵妃心下恨恨地,赶明儿我便高将军找把斧头把它劈了!菜园中的唐云自然不知道前院西厢房内的事,他若是知道,非气得吐血不可!说什么?
说什么?
那可是我费了整整两日心力才得以完成的木工杰作,你说劈就劈?
谁敢劈那把逍遥椅,小爷我就把谁先劈了!唐掌柜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杰作受到了当今天子的喜爱,不仅是喜爱,还是爱不释手!唐掌柜总觉得自己的左眼一直在微微颤动,左眼跳灾,似乎预示着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有一个人知道,他不是先知,也不是擅长卜卦的神道,他是当今的天子。
从一坐上那把躺椅开始,李隆基就已冀生出占有之欲。
自古以来,皇帝的占有欲最强,不仅占着整个天下,还占三宫六院。
而李隆基又是皇帝当中,占有欲最强之一。
他喜欢的,就一定要据为己有!他看上了一个女子,哪怕那女子是自己的儿媳妇,他也要千方百计夺过来。
何况是一把破椅子?
“但这把破椅子真是妙!妙得很!妙得很!”
李隆基心下喃喃自语,完全不理会杨美人含嗔带怒的目光。
可怜杨玉环,突然发觉自己竟然还不如一把椅子招人喜欢!……“阿兄阿兄阿兄,起床,阿兄快起床……”在菜园中左边那间土胚房内,唐云正睡得沉沉的,依稀听见了自己妹妹的召唤声,但他这声音早已习以为常,爱理不理,继续呼呼大睡。
“安姐姐,阿兄硬不起,安姐姐,阿兄硬不起,阿兄硬不起……”小妮子故伎重演,一溜烟从土胚房内跑出去,冲立在菜园中的安小姐喊道。
小妮子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话中含有歧义,她只知道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