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做了个梦,是个噩梦,他梦见自己宁家老头子带着两个儿子都操着家伙气势汹汹地直奔川味酒楼来了。
把他堵在酒楼中,道是非要打断他一条狗腿不可!尤其是宁家大郎宁炜,看见唐云就像看见杀父仇人似的,一脸凶神恶煞说是要打杀了唐云以正宁家门风!就在宁氏父子三人揪住唐云就要开打时,唐云突然惊醒过来,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唐果出溜一下从床榻上滑了下去,尚未等唐云做出反应,小妮子就一溜烟跑出了卧房。
然后唐云就又听到了那个令他十分伤感的小喇叭声。
“安姐姐,安姐姐——我阿兄他硬不起,阿兄硬不起——”从前的场景不断重复上演,下一秒唐果的小嘴就被阿兄扑上来捂住,“小妹,阿兄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许再说阿兄硬不起来!”
“为何?”
小娘子一脸天真烂漫地问道,“果儿喊了好多遍了,阿兄就是硬不起来嘛!”
唐云忍了又忍,一脸温和地道:“小妹,阿兄不是让你大声讲话,你可以换个方式嘛!”
“换什么方式?”
“譬如……”唐云的话尚未说完,庭院门口突然想起了轻盈的脚步声,安碧如嘴里咬着一片树叶,突然出现在月洞门中。
唐云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立起身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还让不让愉快地生活了?
“什么叫我怎么又来了?”
安碧如柳眉一蹙,“搞得本小姐好想很乐意看见你似的!”
“安小姐既然不乐意看到本公子,又何必三天两头往我家跑呢?”
唐云出声揶揄道。
安小姐双手环胸,倚在月洞门口,嗤之以鼻道:“谁说这是你家?
你家在石竹村!这里是新丰县!”
“我爹是新丰县一县之主,你是我爹治下的一介草民,而我却是一县之主的千金小姐,莫非我连进酒楼的自由都没有?”
“安小姐,来来!”
唐云一脸无语,向安碧如招招手,“在下今儿就好好跟你讲讲道理!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对吧?
你看寻常人家的女子,似你这般年纪,早已出嫁了,很多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啦!”
“你看看你,成天就这样到处游手好闲能行么?
叔父大人可还指望着有生之年能抱着小外孙呢!”
唐云自顾自地讲得吐沫横飞,却忽略了安小姐越蹙越紧的眉头。
安碧如诚然也有大家千金的毛病,可唐云这厮毛病就少了?
单喜欢作死这一点,就令很多同龄男子望尘莫及。
直到听到有金属突然出鞘之声,唐掌柜才突然意识到安小姐究竟是安小姐,跟她讲道理通常是讲不通了。
准确地说,跟女人讲道理通常都是讲不通的。
女人都是感性的,而道理是理性的。
对付女人,只能用感性的方式。
但也不知是不是唐云情商欠缺,还是他根本不屑于去讨好哪个女子,总之让他委曲求全去讨好安碧如,他是不愿意的,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意识到要去讨好谁。
“小妹!去帮阿兄把弹公取来!”
唐掌柜一声断喝,迎视着安小姐恼羞成怒的目光,“动不动就拔剑是吧?
今儿小爷我就真枪针刀与你分个胜负!”
瞧瞧,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要同人家安小姐真刀真枪,到之后他恐怕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幸而小妮子在场,唐果人鬼灵精的,知道此时不应该去帮阿兄取弹弓,而是应该向安碧如求情不要伤害她阿兄。
这也就是唐果,若是换做别人,安小姐未必会买账,但安碧如向来十分喜欢唐果,唐果生得比个瓷娃娃还可爱,况且她此时又用小手抱着安小姐的胳膊,一脸可怜兮兮的央求于她。
别说是一个女子,就是一个彪形大汉,看到她那小模样儿,心也都会软下来。
“呵!”
安小姐呛地一声送剑入鞘,冷笑道,“瞧瞧人家唐果,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为何都是同一个父母生的,有人如此可爱,有人却是百般惹人鄙厌呢!”
“嗬!”
唐云也嗤笑一声道,“为何都是女子,有的却是那么千娇百媚,而有的却凶恶得犹如河东狮吼呢!”
“你!”
“你什么你!”
“若不是看在果儿的面上——”“如何?
拔剑给我来个对穿?
前儿还有人说小爷我忘恩负义,真是苍天无眼呐,为了你和爹,小爷我险些就把这条小命丢在京师了!”
“你倒好,恩将仇报,竟然要将我这恩公来个对穿,天下哪有这等道理!”
说着唐云突然噗通一声,双膝跪地,仰头望天,双手上举,“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安碧如手扶额头,一个脑袋两个大,这厮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竟然像个女人似在那里呼天抢地。
安小姐看不下去了,“走,果儿,姐姐带你去萧三娘那里做耍去!今儿你想吃什么,安姐姐都买给你好不好?”
“好呀好呀!”
唐果开心地直拍小手,“安姐姐,果儿想吃王家铺子的饧糖,阿兄不让吃,说吃多了会坏牙齿。
可果儿好想吃啊!”
“想吃就吃!”
安碧如拍拍胸脯,一副豪气干云,“走,今儿你想吃多少,安姐姐就让你吃多少,我看谁敢拦阻?”
“谢谢安姐姐!”
唐果儿笑脸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