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先是一怔,旋即便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樊家侯大声道:“宁家把小娘子许给你了?
你当宁掌柜老糊涂了么?”
看热闹不嫌事大,起初一屋子的人都站在那里看热闹,忽听宁家把小娘子许配给了樊家侯,都禁不住出声议论起来。
“唐云说的不错,除非宁掌柜老糊涂了,否则怎能将女儿许给这酒囊饭袋?
这不是把小娘子往火坑里推么?”
“是啊是啊,宁掌柜不会不清楚这败家子的品行吧?
像这种又赌又嫖的烂人,给我多少银子,我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
“听见了么?”
唐云张开双臂,冲樊家侯嘿嘿笑道,“公道自在人心,除非宁掌柜灵魂出窍了,不然就不会干出这种蠢事!”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破落户,竟敢当众辱没师门!”
樊家侯一掌拍在楼梯扶手上,恶狠狠地瞪着唐云,“信不信由你!是真是假,待会自会揭晓!”
一想起待会就能看见如花似玉的宁茵姑娘,樊家侯便觉得没必要再跟唐云置气。
事实胜于雄辩,待会这穷酸小子不傻眼才怪!樊、宁两家早已暗通声气,打算借酒神节这个机会,让宁茵和樊家侯在醉月楼相遇。
宁炜再从中牵线搭桥,务必要让樊家侯在小娘子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而宁茵原本是不喜欢嘈杂之处,但前儿从大壮那里得知唐云要来参加赛酒会,便主动要求宁炜带她一起前去醉月楼。
宁炜自然是求之不得,他和樊家侯是相识多年的赌友,俩人是臭味相投便称知己。
正是宁炜多次在父亲面前力荐樊家侯,也是他多方撺掇,最终让父亲对宁、樊两家的联姻点了头。
在祸害自己妹妹这条道路上,宁炜已经走得够远了。
便在此时,一辆油壁车在酒楼门口缓缓停下了,马车边上跟着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的华服青年正是宁炜。
宁炜跳下马,随手将缰绳和马鞭交给家奴,快步走到车厢门边,满脸堆笑地说道:“小妹,醉月楼到了。”
宁茵纤手拈着裙子,缓步走下车来。
她今日上穿淡红衫子,下着石榴裙,头发也梳成了近来帝都富贵人家的女儿们流行的发髻。
当如花似玉的宁家小娘子走上来时时,厅堂之内立时出现了一阵骚动。
“快看,是宁家的卓文君呢!”
“啊呀,当真是宁姑娘芳驾!”
宁姑娘长得美,又在自家酒楼前当垆酌酒,“宁家卓文君”的美名在本地早已尽人皆知。
坊间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道是“东城神女胜木兰,西城娇娃赛文君”。
东城神女指的是城东县衙县宰大人家的千金安碧如,而西城娇娃就是指百祥酒楼当垆酌酒的宁家小娘子。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年轻郎君们呼啦一下都涌向酒楼门口,唐云和石大壮也被人潮推到了门口。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人群中一位穷措大(对书生的蔑称)目光灼灼,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地吟道,“在小生若是能娶到似宁姑娘这等美娇妻,放弃功名利禄又何妨!”
“你?”
旁边一黑脸汉子嗤笑道,“人家有卓文君之美,你可有司马相如之才?”
那措大只得摇头苦笑。
“嗳,唐云,你意中人来了?
还不速速出门相见?”
人群中有认识唐云的带头起哄道,众人都跟着起哄,七手八脚地把唐云往前面推去。
见了唐云,那措大又面露不屑,说道:“司马相如之才,在下恨不能追。
可唐家小儿大字不识一箩筐,连我都不如呢!”
“人家跟宁家小娘子早有婚约,你不知道么?”
“婚姻乃人生大事,应以两情相悦为是!岂可尽信媒妁之言?”
“都给他娘的闭嘴!狗屁的婚约,唐之尧早他娘的死了,那劳什子婚约算个屁!”
在家奴胡健的协助下,樊家侯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出来。
见了宁姑娘,他顾不上喘气,忙抬手正了正头上黑纱幞头,抬脚向宁氏兄妹快步迎了上去。
一张包子脸硬是烈成了一朵肥菊花“贤弟啊,何故迟到?”
看见樊家侯,宁炜忙笑着拱手说道:“原来梵兄早来了,恕小弟来迟,请梵兄莫怪!”
那樊家侯本想表现得器宇轩昂一些,无奈见了那桃腮柳眉樱桃小嘴的小娘子,小眼睛贼亮,正所谓天生猥琐难自弃。
“这位小娘子是……”“噢,”宁炜忙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舍妹。
小妹,这位便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樊郎。
还不快上前见礼?”
“奴家见过樊郎。”
宁姑娘垂下眼睑,盈盈一福。
众目睽睽之下,即便宁家小娘子并非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人,却也有些难为情。
那樊家侯见小娘子面若桃花,体态袅娜犹如春风中的杨柳,不禁心神荡漾,恨不能一把将小娘子搂进怀中。
但表面上还要装作风度翩翩的样子,伸手虚扶,笑道:“小娘子不必多礼……”这时宁姑娘的杏眸蓦地一亮,目光也变得含情脉脉起来,莲步轻移,就向樊家侯迎将上来。
樊公子心下大喜,心道谁说宁姑娘心里只有唐家那破落户,这不见到本公子,爱慕之情不是溢于言表了嘛。
莫非她对我心属已久?
这、这真是令人喜出望外啊!既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