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药她见过,见过两次,已经很熟悉了。徐臻为了她上飞机专门找人研制的低副作用镇痛药物,一袋一个,去埃及,去程,返程,她都见过。熟悉的包装和药片,在刚才进去的巷子里,在一处不起眼的黑箱子里,随便一掏,便摸出了十余袋来。
镇痛、消炎、补血、麻醉、吗啡、手术线、消毒液,甚至是小型手术器具,鼓鼓囊囊的一整箱,就那么随意地丢在地上。皇城灰尘重,箱子面上干干净净的,不是有人每天更换,就是有人每天打扫。
她走走停停,数次进出,几个熟悉的街区,就看到三个这样的箱子。而这些街区,都是她和徐臻一起走过的地方,常去的饭馆旁,去过的夜店附近,所有她可能出现的地方,恐怕,都放着这样的黑箱子。
此处并不繁华,街灯暗淡,杨秀眷恋地朝着某个方向抬头张望着,心里是思念带起的缱绻。
不知道她有没有好生休息。
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不知道……
再仰头望望天空,距离天亮还有许久,于是口罩下的嘴角上翘,勾勒出期待的曲线。口罩外的眼睛是清澈又干净的。
她还有事没做完,做完之后,兴许可以,趁着天还没亮,去见她一面。
怀揣着期许,杨秀把冲锋衣的帽沿往下拉,几乎与口罩连在一处,她今晚的目的地是一个熟人的家。
哦,熟人父亲家。
熟人的名字似乎已经离开很久了,他叫倪鹏,那个曾经在心里念想了杨秀好几个月,却撞破了徐臻与杨秀在车库里亲热,之后愤然离开时代的年轻人。
在年前,他被他父亲送去了老搭档出身的地方,给秦南省松平市现任副市长做秘书,春节也没有回来,此时此刻,他家除了做饭打扫的阿姨,就只有他父亲倪大兴一个人在。
通过苏立文的权限,杨秀搜索到好几个名字,倪鹏的父亲倪大兴是所有人里最合适的人选,太合适了,哪怕他是倪鹏的父亲,也无法排除在外。
杨秀必须得见他。
必须得……害他。
这场沟通并不是很顺利。
在潜入对方家宅之前,杨秀在对方家门前待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倪鹏的脸,初见时他痞兮兮想来搭讪的样子,之后挖空心思讨好时的样子,一起在时代实习,每每找机会来吃饭唠嗑的样子,以及最后那张隔着车库门缝,震惊到瞠目的样子。这些画面如默画般闪过。杨秀苍白的脸逐渐被阴影笼罩,没了人气,尔后,她施施然翻墙而入,叫醒了熟睡的中年人。
从震惊到制服,不过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