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面色一变,想藏起被子,不料未拿稳,掉在了地上,他赶紧抱起一团,小心地看着陆照阳。
“我不小心弄得……你别气……”
陆照阳却见他努力抱被子的手指肿了,松口道:“烧了罢。随便扔到哪里都行。”
他进了屋子,阿雪仍旧抱着脏被子跟进来问:“真的扔了?”
“嗯。”陆照阳放下被子,新被子十分厚实,一张两个人用绰绰有余,阿雪连忙放下脏被子,擦了擦手,帮他一起理新的,“好软呀,是买的吗?”
陆照阳手一顿,握着被角,久了便被烫了一记,手缩了回去。
阿雪全看着被子,不曾见到他晦暗的神色,摸了又摸,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素了点,但这用的料却是十足的好,松软如云,不像睡久了便觉得硬,但不知是花了多少钱。
阿雪理好了被子,转头看见陆照阳盯着那张桌子某处,阿雪也悄悄瞧了一会,他满腔话要问,问他去哪里了,这个天出去冷不冷?又为什么凝郁着气,好像与以往不大一样了。
“那个……你这几日没在,是不是和铺子那里说过了?”
陆照阳过了一会才嗯了一声,比平时要小,阿雪以为是不大愿意和自己说,低头绕着手指,看见自己泡了冷水又疼又肿的指头关节,袖子藏不进,便收起手指企图蜷起来藏着。
“我没去铺子问,不知道你是出去了。”他害怕皮猴那几人,心里知道去铺子打听就晓得陆照阳去哪里了,但后来想了想,无论如何家总是要回的,便打定主意,不去铺子问,只在家里死等,等一回,两回,三回,闭塞等了几日终于等到了人。
“你一直在等我?”
阿雪抿着唇害羞地点了一下头,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跑了出去,回来后报喜一样告诉他晚上可以试试烤番薯。
刘哥教的,自己本人吃久了眼睛都冒火,整日嘴里都是番薯味,换着法吃又吃腻了,这见阿雪跟个小乡巴佬一样,番薯都能开心好一阵,索性天天送,好心告诉阿雪怎么弄,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
阿雪道刘哥这么厉害,若是能当个大厨多好。
这一真心话,刘哥翘了好一会鼻子,说阿雪甚得他心,怎么知道他想开个做吃食的店,当下要和阿雪结拜,要当人大哥。
到陆照阳回来这日,厨房也省下来好几根番薯藏着了。
“我收了一些,今晚能多吃一点,可比平时多哦。”
他指望陆照阳可以开心点,或许这辈子不会再有稀奇玩物,美食珍馐,他拿的是不值钱的番薯,地里长的多得是,捧出来的是颗赤城的心,最最直白笨拙地表露。
他大了半辈子的胆,看着陆照阳。
陆照阳呼吸一滞,阿雪藏不住事的,直白真挚兴许是剂良药,柔软轻衣,穿在身上不久便如堕落温柔乡,死而瞑目,于他而言却是翻江倒海,穿肠□□,突兀的陈年旧事,便如此般,转而一瞬过了几遍,几下高浪,翻了人往诡谲阴鸷之处沉去,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