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安慰他说可以帮忙,但其实明韶知道要上手并不容易,而他已经开始出现注意力无法集中的症状……是复发了。
明韶有过接受治疗干预的经验,也有一点相关知识,当时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且养成服药习惯之后停药,总会抵抗重新服药。何况他现在天天都和沈秋在一起,形影不离,要不被发现未免太难了。
他以为自己是呆坐着,过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按照从前的经验下意识的做集中视线的训练。
这很有效,但他仿佛受到某种屈辱,很快停了下来。
心里的郁气与莫名其妙的怒火无法抒发,想到沈秋也仍旧如此,能够叫明韶松一口气的就是他确实没有暴力倾向,永远不会伤害到沈秋这件事了。
他想起三年前母亲死后跟着父亲进家门的时候,明集怨恨的眼神。
他们的母亲很巧合的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段去世,因此明集的怨恨有充足的理由。母亲尸骨未寒,失去女主人的家里居然要迎来一个野种,怎么能不看做是对母亲在天之灵的挑衅和摸黑?
好在那时候其实明集就已经接手了相当一部分集团事务,也不在家里住,虽然因为明韶进了家门的事更加频繁的回家来摆正经主人的架子,但到底没能很方便的为难他。
明韶只是长时间的一个人待着,无限度的回忆他是如何抱着母亲冰凉的尸身,又是怎么被分开的。
十五岁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呆了几昼夜才被发现,但却不愿意和那具尸体分开,只记得如何在无数双手之中挣扎,想要回到母亲身边去。
“我知道她的爱是有毒的,但世界上爱我的人就只有她了。”
明韶也无法不爱她。
父亲相比来说,简直陌生的叫人无法不把他当做敌人,而对方又比他强大太多。明韶对血脉联系理所当然的蔑视,正是这种血统论让他陷入痛苦,被迫进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庭,甚至无法带着母亲的骨灰,而要寄放在偏僻墓园里,最后也终于葬在了那里。
其实她一生所追求的并非是正妻的地位,而是被病态的爱着的可能。但是在这世界上,妻子的身份远比深爱容易得到,于是她的失败也就在预料之中,并非个人的失败,而是所有渴求爱的心的失败。
她不能说是什么好人,甚至没什么善恶的概念,作为菟丝花倒是很合格,被她抚养长大的明韶,自然也和一切的美好品质毫无关联,只是一塌糊涂的泥潭而已,有幸继承她的样貌,作为她的遗留物,独自孑然一身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