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扣着她的腰侧,等林未眠眼睛完全睁开了,双唇轻启,问:“为什么?”想要问的太多太多,千头万绪,无从问起,辗转了半宿,反而只剩下这三个字。
她的声音就像这凌晨的空气一样清冽。
林未眠脸上还有点睡眠被打断的惘然。
她不做声,佳期又轻声催她:“回答我。”
林未眠呼吸渐渐加重了,鼻尖一点点红,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看,林未眠,你就是这么引诱我的。”
听见谢佳期说出“引诱”两个字,林未眠抬起汪了两汪泪的眼看了看她,嘴唇颤了颤,嗫嚅道:“你血口喷人……”
佳期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轻声说:“你如果不这样对我,我兴许一辈子都不会让你发现——难道不是你引诱我在先?”
林未眠在那个羽毛般拂过的触吻里晕了一晕,脑子里乱纷纷的。凌晨三点并不是一个梳理人生或感情的好时候,但仔细想来,这桩事情里佳期其实也冤得很,如若不是玉楼春起了那个头,佳期又怎么会往那个方向想,她是唯物主义,自然而然以为她借着“鬼上身”这样荒诞不经的借口来亲她,以为彼此心意相通。因此才放任那株在暗处破土萌芽的小树苗长了出来,也做一点汲取阳光雨露的努力。否则按照谢佳期的自控力,她是绝不会让人知晓她的情感变化的。她自来并不算一个情绪外露的人。
“回答我啊。”佳期语气里带着点急切,带着点哀恳,扣着她腰的那只手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一带,两个人的脸因而贴得极近,嘴唇也差一点又要亲到。
林未眠两只手去推她的肩,竭力逃开那个令人头晕目眩的位置,“我,我渴了。”
“不要再逃避我。”佳期声音轻柔,语气却非常果断,“渴了,饿了,都是小眠找的借口。”
林未眠默住了,心乱如麻,因为谢佳期说的并没有错,她无法反驳,眼眶里的两汪泪汩汩地往外冒,右眼淌出来的泪珠子直接就被枕头悄无声息地喝掉了,而左眼渗出来的大颗泪珠,却划过鼻梁滴落在枕巾上,发出接二连三“噗”、“噗”的轻响。
那声音原本是极其微不足道的,可是在这样一个黎明时分,这样一间只剩沉默的小屋子里,便显得异常刺耳起来。
她哭了,佳期心里说,我让她哭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袭上心头,她扣着林未眠腰的那只手就那样轻轻地松开来。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决心也迅速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