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沈予把自己的手抬起来,他试着触碰自己手上江亦行被划伤的位置,刚一碰到指侧,他浑身就像触电了一样一阵电流经过,本来完好的皮肤竟然又开始生疼,似乎下一秒就要有鲜血流出,他赶紧把手指缩了回来。
他心口痛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咬紧牙关捂住嘴,看到还在继续给他清理身上的玻璃碎片的江亦行动作和表情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沈予此时觉得自己一颗心脏被人生生挖了出来扔进了荆棘密布杂草丛生的树林,先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变得脏兮兮的,紧接着又在地面凸起的石块上滚过,被坚硬的岩石划出一道道伤口,滚进冰冷的溪水里,差点被冻僵。
他好不容易扑过去把它捡起来护在怀里,又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后背,整个人跌倒在地,背心钝痛的同时手里一颗心也飞出去,被丛生的树枝扎穿刺得千疮百孔后又滚落在地上。
接着有千万只蚂蚁闻着血腥味过来,爬上还在勉强跳动的那颗心脏上,一点点将血肉拆开,再招呼自己的同伴不断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沈予想,他的心应该是要被碾碎了。
江亦行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把那具身体和身体上的衣服整理好,在韩晨诧异的目光中将沈予打横抱了起来。
韩晨本能地就去拦他:“江总!您这是干什么!”
“让开,我带他回去。”
江亦行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温度,手臂却有颤动的痕迹----他的指头不止划伤一处,此时双手都是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手指头划得这么严重。他每往前走一步,沈予的手就钻心的痛。
“江总,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殡葬公司,您----”
韩晨的话一出,已经走出铁门的江亦行就偏过头斜眼看他,沉默片刻最终说:“谁都不准碰他。”
沈予意识模糊的跟着他走,穿过长长的走廊,感应灯一颗接着一颗的亮,偶有几颗闪了几下又熄灭。身后是韩晨挂断魏衣电话追赶上来的脚步声,他几乎被韩晨撞翻在地,挣扎几下爬起来又扶着墙跟了上去。
魏衣已经把车开到太平间一处隐蔽的侧门等着,见江亦行抱着沈予出来的时候忙下车给他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他和韩晨对视一眼,谁也没敢开口问什么,只默默地关上车门站在车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江亦行的表情。
沈予靠在车边大口大口的喘气,他只觉身上的细胞都坏了,骨头都断了,甚至血液都没有温度,冻成冰凌子顺着流动的方向把心脏砸了个稀巴烂。
他想象不到,原来当初江亦行是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