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韩退思和我说,假如我帮他,他就让我进入上京卫。他说,上京卫里的每一个人,家人都被他送到京城外面去住,我跟着他,以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杨晓镜说到这里的时候,扭曲的脸上现出了些痛苦的神色。岳知否趁机挣开了他,他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你们都是一群蠢货,他们把你们当奴才,你们倒把他们当恩人。我替白玄杀了他一个仇家,那仇家报复白玄不成,转而报复我,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我妻子推下楼去。结果呢,你们的白丞相,随便给了我些银子,就把我打发了。在他眼里,我最珍爱的人,什么都不是。”
“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密探是什么,不过是会武功的奴才。”他抬眼看了看岳知否,哂然一笑,“我知道你如今听不进我的话,因为白维扬把你当宝宠着。但你别忘了,你至死都是他们家的密探,他日白维扬立了功,圣上赐婚,你信不信,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打发走。”杨晓镜眼里的痛苦消失了,他望着面前的虚空,神色中竟有几分疯狂,他说道:“只有脱离了这个身份,我才能活得有个人样----”
所以他在出卖完靖安司之后,再一次把韩退思给出卖了。
岳知否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杨晓镜敏锐地捕捉到了面前人的表情变化,他神情一凛,冷声道:“你见到宁微了?”
岳知否不答。杨晓镜又追问道:“她在哪?”
杨晓镜脑海中忽然现出方才在的酒家的情景。伙计看着宁微走上那条长廊的,但她却离奇地在上京卫们的眼皮底下消失了。杨晓镜在岳知否跳下去之后,探出窗口看过,窗口下方就垫着几个箱子,这些箱子像是故意放在那里的,岳知否轻功了得,她根本用不着这么几个箱子垫脚。
是岳知否帮宁微逃走的。
杨晓镜一步上前,怒道:“她在哪?”岳知否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她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暴怒的杨晓镜。杨晓镜望见她的神色,只当她已经知道自己所做的事。他骤然一爪往岳知否肩上抓去,吼道:“她在哪!”岳知否侧身闪过,立掌将他格开。杨晓镜并没有想和她硬拼的意思,他望准岳知否右肩上刚痊愈的伤口,猛地一拳就打了过去。
他这一拳来得急,肩上的伤口才刚愈合,要是挨下这一拳,她的手臂只怕再也不能恢复过来了。情急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使出这样一招的。她一掌前伸,绕过杨晓镜的前臂,反手一缠,硬是将他的拳头拖开了。杨晓镜见状,忽然尖声吼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招式!”
他和岳知否都是从小被送进靖安司的,明明自己在靖安司呆的时间更长,怎么他就从来没有学过这样一招?
满腔的恼怒和嫉恨让他红了眼,杨晓镜将手缩回,他悄无声息地用腰带上的剑鞘碰了一下自己前臂上的一个铁扣,嗒的一声,扎住袖口的铁环松开。他前臂一拖,几枚细针就从他的袖管里发射出来。
岳知否眼见躲不过这几枚细针了,便用前臂挡在自己面前,想接下这几枚冲她脸上打来的暗器。这时候她眼前却闪过一抹白影,叮叮当当几声,细针被击落在地。
白维扬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背,细针在上面擦过,留下几道红印。他又看身边的岳知否,她握着拳,眼里满是怒火,看样子随时都可能上前和杨晓镜拼命。白维扬一手将她拦到身后,岳知否扭头瞪他一眼,他也毫不客气地回瞪一眼。
杨晓镜站在他们前面,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袖子下面藏着的弩机轮廓依稀可见。他望着岳知否,神情不善:“呵,难怪啊,难怪你对他们家的人那么忠心啊,看样子,白玄对你也挺不一样。”岳知否知道他意有所指,无故受这样的污蔑,她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她怒道:“你----”她的声音却被一旁脸色阴暗的白维扬盖住了,他向前一步,问道:“你说什么?”
杨晓镜冷笑几声,白维扬却没有想听他回答的意思,他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跟在白维扬身后的卫兵已经出现在上京卫的后面了,杨晓镜回头看了包围着自己的卫兵一眼,只能回答:“属下追捕宁氏到此。”白维扬抱臂道:“追捕宁氏?谁让你们来追的?”杨晓镜知道他是在故意阻挠,便冷声应道:“此乃韩将军家事,由上京卫来追捕,属下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白维扬眯了眯眼:“韩将军家事就更轮不到你们上京卫来管了,据我所知,上京卫在几天前已经收编到京畿的衙门里。朝廷上命令京城的治安官派人搜寻,派的并不是你们上京卫。你私自带人来追,是瞧不起京城的衙役呢,还是根本没把朝廷上的命令放在眼里?”
白维扬平时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官僚口吻,此时唬人却唬得有模有样。话都说成这样了,杨晓镜怎么还敢继续搜查。何况白维扬带的人多,卫兵全都在身后站着,杨晓镜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和他硬拼。他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撤出去。”说着,他阴鸷的目光在白维扬和他身旁的岳知否身上扫过,然后就转身走了。
看着上京卫撤离,白维扬这才凑到岳知否耳边,低声训她:“胆子挺大啊,他们那么多人你还和他动手?”训完发现岳知否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当回事,又问道:“你追着谁呢,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岳知否还以为他是看到了宁微才跟过来的,没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