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白下意识偏头,却没有躲过他的吻。苏离轻轻咬着他的嘴唇,单纯地,乃至有些疯狂地吻。他用力撬开那双喜欢紧抿的嘴,着急而狂乱地探进去,勾出那条有些慌张四处躲闪的舌头,辗转舔/舐吮/吸。滚烫的舌尖从霍白嘴里的每一颗齿根滑过,苏离有些忘我,沦陷在隐忍许久的意乱情迷中。
他憋着一股气,完全忘记了呼吸,直到被霍白反咬了一口。苏离忍着嘴角的疼痛,慢慢松开了他,听着彼此急促的呼吸,他对霍白道:“我讨厌你。”
霍白的薄唇被他咬得又红又肿,极力平复呼吸,半天没有说话。
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惶恐表情,苏离冷静下来,起身离开。站起来的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受了伤,直接从衣服上撕了一条破布下来,反手擦拭伤口。他背上的伤痕太多了,大大小小如沟壑纵横,轻轻一按都是火辣辣的疼,要在以往,他肯定不加掩饰地喊叫起来了,但这回,他咬紧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霍白看到了,看到他的手在发抖,背上伤痕累累的肌肉在发抖。他的眼睛有点花,感觉全世界都在颤抖,他意识到不对劲,腹部突然一阵抽疼,全身肌肉紧绷,霍白闷哼一声,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也在发抖。
苏离喂他服下的灵植饱含灵力,同时也带着浑浊的热力。这股热力在他的灵脉四处游走,发现诸多关口被堵塞,便自动消解上面的寒冰。一直蛰伏在霍白体内的严寒之力发现外部力量入侵,逐渐开始反扑,一冷一热两股力量纠缠碰撞,每一次较量,都对灵脉造成极大的损伤。
霍白的身体各处连接着傀儡线,原本是无法自如行动的,不知他遭遇了多大的痛苦,竟将身体弓成了虾米的形状,两只拳头捏得青筋毕现,额头上冷汗频出。
苏离听到他压抑和痛苦的呻/吟,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打量他。终于,他朝霍白走来,蹲下看着对方,道:“你说你想要我死,霍白,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想要我的命,就自己来拿,前提是,你得撑过这一关。”
霍白缩着头,牙齿不由自主打颤,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他缓缓抬起头,定定看着苏离,眼神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是的,霍白已经彻底不认识他了。苏离一路胁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又处处照顾他,既担心他受伤,又亲手伤害他……这么一个充满矛盾的人,永远不说为什么,简直就像……像一个疯子。
这个疯子喜欢上了他,又在心里恨着他。在冷热交替的极度痛苦中,霍白触到苏离的视线,冷静专注,让他感到有些惶恐。他有一种错觉,仿佛永远逃不出苏离为自己设下的地狱,除非他们中有谁死了,否则这场爱恨无法收场。
苏离不知道霍白在胡思乱想什么,见他那张俊逸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有些于心不忍,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霍白,撑过这一关,你往后的人生就会顺顺利利,再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包括我。”
霍白断断续续地喘息,浑身上下被无尽的痛苦占据,意识模糊,耳边似乎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你救过我那么多次,我把原本属于你的人生还给你,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苏离紧紧握住他的手,尽量不去看他难受的脸,絮絮叨叨地道,“老实说,我现在不怕你。等你好了,悟出剑魂,我们堂堂正正地比一比,我不怕你,因为我相信我不会比你差。”
“师兄,你要坚持住,我等你来杀我……”苏离顿了一下,半晌,伸手捂了一下眼睛。
但霍白已经听不到了,剧烈的痛苦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苏离在他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模糊,变成一个看不清样子的黑影,最后和无边黑暗融成一体。
他痛得晕了过去。
苏离摸了摸那张满是汗水的脸,再次把他扛起来,一步一晃下了山。然而他同样身心俱疲,在接近火山口的恶劣环境里,体力、精力都被消耗殆尽。路上一块小小的石头就将他绊倒了,两个人相拥着滚下山,摔进山脚的沟里。
苏离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悠悠转醒的时候,他听到怀里的人发出抽气声。霍白缩着身体,一阵阵抽搐,脆弱得像个孩子。苏离拨开他抱住脑袋的双手一看,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他把霍白拖出来,背着他奔向远处的洼地。
铁海的洼地有大大小小数十个,在不会被火山岩浆波及的区域,人们在地下挖洞生活。每个洼地都堆满了铁傀儡,数量十分惊人。苏离背着霍白冲进一个洼地,被下面的铁球卫士碰倒,灰头土脸的。他把霍白安置好,连滚带爬跑向前面的人,恳求道:“劳驾,能不能给我一碗水……”
“找到了!”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地面上传来,几只泛着冷光的铁球卫士围住了这个洼地。苏离抬头一看,发现两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铁球卫士中间,他立即停下脚步。
“就是他!”一个铁球卫士道,“他杀了咱们的人!别让他跑了!”
郎轩双目通红,手里握着一柄从铁海废墟里捡来的断剑,指向苏离,用近乎绝望的语气道:“苏离,我来替阿雪报仇。”
苏离眼皮一跳,道:“师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