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喝。我要等到皇兄阳寿尽了回到这里,问问他究竟为什么!”锦衣公子怕是生前执念太重,到了这里还妄想着要尽生前未尽之事。
老妪见他如此,自是知道这汤不能强行喂他。便行到他身边一如当年给其他人一样将桥边白影指于他看。那锦衣公子听完老妪的解释吓得面如土色,但还是要求先思考一下。
“唉”锦衣公子望向桥畔昏昏沉沉的杏衣女子,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也是不喝那个汤的那个婆子说不喝汤待在这里会损耗魂力,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大概损成你这样要多久啊?”
“你年纪看上去很轻啊,和我差不多大吧。我叫景翰你叫什么啊?对了,我是被我皇兄一杯毒酒害死的,你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不说话啊难道你听不见我说话?”
“地上这些是你弄得?”景翰看向那女子手边的几个泥团,浑似人间装胭脂的罐子。“真有意思,你手可真巧啊。我殿里就没人会做这些。哎哎哎你终于有反应了?”
那杏衣女子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打量着他,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又不会抢你东西。”他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转了转眼珠,存了些戏弄之意道:“不过,你这个样子恐怕都不知道我在干嘛了吧?!”说着他伸手就将地上的一个泥罐子抓起来抛到了半空。
“还给我!”那杏衣女子突然厉叫一声,朝着景翰扑过去想要抢夺他手里的泥罐子,却不料景翰因为被她惊吓到手一松力,泥罐子脱了桎梏摔落在地,碎成了泥渣。
“对对对不起啊!”景翰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看着面前方才还张牙舞爪想要打他的女子此时蹲在地上出神的看着那滩泥渣,愧疚顿生。更令他觉得难受的是,那女子明明双眼已经无神却仍旧令景翰觉得她快要哭出来似的。
“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我赔你一个吧!”景翰说着往身上摸去,半晌才反应过来,世间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除了一身死去时的装束其他的什么不属于自己。
“额……对不起啊,我忘了我现在已经死了,身上那些送姑娘的玩意都没了。要不我把这块玉佩赔给你吧,说来也是奇怪这玩意怎么就一直……哎着连忙蹲下身,看着杏衣女子嘴唇一张一合,声音远不似方才洪亮。
“长……离……”
“长离哦,我知道了。”景翰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蹲在她身边道:“这个长离一定是你的夫君是吧?你就是在等他吧。和我一样,我啊就是在等我的皇兄,我把他当最好的哥哥,可他却……唉不提了不提了。等他下来我自己问他吧。”
“……除……夕……胭脂……碎了……”
明明承诺过的,要一年一盒的啊。
地府的岁月没有尽头,死去之人的灵魂来来往往,循环往复,血色黯淡的夜空因奈何桥上的浮灯才有了些许光色,除了偶然来访的他界宾客,没有谁会再去关注外界过了几载春秋。
送了最后一个喝了汤的灵魂步上奈何桥再去人世经历一遭悲欢离合,汤棚的老妪重新打上一碗孟婆汤走到一个素衣的人影边上,“且忘前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