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到门口,仰头看看白濛濛的天,没有放晴的迹象;看看院里冒泡的污水越来越深。这样的天,她既不能捡煤渣,也不能去收鸡食。一但手中没活干,就感到心没着落。
寂静容易引人深思。她又想起了爹的来信。是去是留,越来越强烈地折磨她的心。
她坐在姐姐的床沿上,忽然想起卜队长:“姐姐,卜队长不是说有什么事找他帮忙吗”
盼弟抬起浮肿的眼晴,为难地说:“你没有城市户口,又是女孩子,咋行呢”
“让姐夫把他找来,咱托托他的门儿,万一行呢!”
“也好,反正下雨没事干。”
云英立刻央求姐夫:把卜队长找来。
卜宁躺在床上悠闲地养神。见小姨子让他冒雨找人,立刻拿捏起来。
“冒雨去,把我淋个落汤鸡儿,拿什么好吃的犒劳我!”
云英笑着说:“你的棉衣不是我做的,冬天冻不着你了,这不是我的功劳?快去吧,等我找到工作有了钱,一定在华新大饭店好好请你吃一顿。”
“好家伙,那就等得胡子白了。”
云英拿块塑料布披在他身上,又拽他的胳膊:“快去吧;你若不去,孩子的尿布都要你洗!”
“我去,我去。你们俩商量捉大头,玩傻小子!”
不到半个小时,矮小的卜宁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任务。他毫不费力把助人为乐大慈大悲的卜队长请来。在黑暗而狭小的屋里,卜宁一家像接待贵宾接待他。
卜队长一进省城市井,会立刻产生难以控制的自卑感,为他的独特相貌自惭形秽。但是一走进卜宁的小屋,好似一下变成国王。心底立刻窜出无比尊贵的自豪感。三人众星捧月围着他,用逢迎、感激、尊重、敬佩的笑脸对着他,用亲热的客气的言语,夸赞着他,感谢着他。
他坐在那古老的凳子上,眯着一大一小两只眼,微笑着,一副泰然练达的样子。他开恩地说:“你们都坐下,自己人,不客气。有什么事说吧,能办的一定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