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易语气很平静,甚至还伸手揉毛,仿佛那颗滑到唇侧、冻结笑容的眼泪不存在。
“你是黑客,找到我不是很容易吗?”
说完这句话她才别过脸,轻轻揩去脸上的湿润。
林继桥怔住了。
为什么?
因为她以为是许安易酒醒后悔了,所以回洛杉矶之后她就一头扎进千世的开发中,把拉斯维加斯的所有事情都抛到脑后,连同那张结婚证书锁进深处。
以前,她有底气说是你抛弃我,我有我的自尊,所以断就断了。
可是知道真相是她自己没读懂中文,脑回路太崎岖搞出的误会,白蹉跎了三年,她就没了借口。
林继桥半跪在沙发上,想碰许安易却又不敢,陪她一块儿沉默。
寂静慢慢把林继桥带出吓懵的状态,然后又有点气不顺。
刚才还好好呢,怎么突然开始翻旧账了。
许安易不动声色打量着卷毛的表情变化。
三年杳无音信是暂时磨消不去的芥蒂,她不想以后留遗憾,不想给卷毛再留任何逃跑的可能。
所以话说回来,真正让她介怀的是林继桥最近的表现。
卷毛对她太小心,太乖顺了,其中明显还掺杂着诸如“偶像光环”之类的杂质。
百依百顺没什么好,容易淹没自身存在。
她有看小说玩手机通宵打游戏的权利,也有自己选择学习方式的权利。而不是用为数不多的心机殚精竭虑,讨好一个本该支持她、爱护她的人。
如果陈溪在,陈溪会毫不留情说她想得多,不折腾不舒服体质。
然而陈溪不在,许安易确实想得多。
她想得太多了。
想为什么林继桥宁愿找外援,也不直接问她拉斯维加斯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容易提到了,问的还是你疼不疼。
想圣诞节的计划。
想尽管卷毛的一切都在变好,但好多时候她还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离圣诞节只剩下半个月,关于圣诞节的计划卷毛提都没提。
还有,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卷毛回国,她希望卷毛能主动告诉她。
这所有疑虑的根源是她在害怕,怕万一有一天又闹出什么误会,卷毛一声不吭,再次消失不见。
见卷毛下巴收紧,眉心拧出皱纹,许安易火上浇油道:“你是不是觉得,和一个陌生人相处三天就结婚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尤其是你还喝醉了,处于限制民事行为状态,可以不负责。你也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让我连找都没法找。”
林继桥确定她是翻旧账,坦然道:“是,我是没想过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