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听到王霞兴奋的声音忍不住加快脚步朝她走去。
“你看!好家伙,想不到这里居然放着一架钢琴,这么隐秘,要不是我眼尖识货,我都没有发现。”钢琴对我来说高大上又陌生遥远,我的生活和世界与它毫不挂钩。我之前只是在高一的音乐课上还有校园的大型晚会上远远看过钢琴的样子而已,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钢琴。要是王霞不说,我都认不出摆在校史馆牌子后边、两大棵绿植之间还用布盖好的居然是一架钢琴。王霞两眼发光地揭开遮盖钢琴的布,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钢琴盖子,十指并用地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上下翻飞。
“喂,你这样乱弹,等一下把钢琴弹坏了怎么办?”我站在旁边,心惊胆战地东张西望,害怕王霞指尖下那毫无规律的声音招来老师,又怕肆无忌惮的王霞把钢琴弄坏。我就是个胆小如鼠的胆小鬼。
“它又不是豆腐做的,我就弹两下,哪有那么容易坏?”王霞就像是小孩子在玩一件爱不释手的玩具一样爱不释手地弹着钢琴。
我的心脏跟着“叮叮咚咚”的琴声胡乱跳动,我觉得王霞不是在弹钢琴,而是在挑战我心脏的承受能力。“我们走吧,等一下把老师招来我们就麻烦了。”我一向怕老师怕得要命。
“你放心好了,今晚就连校长都快活去了,老师更加不可能在,没人闲得没事管我们的。老师有什么好怕的?老师又不会吃了我们。要是有老师来了,不允许我们弹,我们不弹就是了。要是不管我们,我们就继续玩。这是学校的公有物品,我们使用一下又不是犯死罪,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他们把琴放在这里,不是供学生来玩的而是当面子装饰品的?”王霞一点都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给我带来多大的恐惧,无所畏惧又理所当然说道,“啊,下面还有琴凳!我这笨蛋,刚才都没有看见。”王霞高兴地弯腰下去搬出放在琴架下面的琴凳,一屁股坐下去,又拉着胆小如鼠的我坐下,“我们来玩一个双人弹奏,你会弹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弹。我们走吧,把琴弹坏了,把我们卖了都赔不起。我听说钢琴很贵的。”我坐立不安地碎碎念,特意把“很贵”两个词咬得很重,希望能吓到守财奴。
“你个乌鸦嘴,”王霞一手胡乱弹着琴,一手笑着戳我的头,“我都不怕,你在怕什么把你怕得脸色都发白了。”
“我就是这么怕,我们快走吧。”我想把王霞从座位推出去,她坐得像座山,死活不动。
“等一下,让我再弹一下,弹过瘾就走。”王霞就是那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她很容易说服我,但我永远都说服不了她。
我看着王霞弹得不亦乐乎,心里既忐忑又气愤,明明是她在捣乱,我什么都不做却干嘛要白白担惊受怕?
我也来捣乱,愤愤地抬起双手来捣乱一通,黑白不分地从我的右手边一直弹到王霞的左手边,又从她的是左手边一路弹回到我右手边琴键的最后一个键。
“哈哈,是不是特别好玩?”王霞看不出来我在捣乱,以为我想通了要跟她一起愉快地玩耍,笑得特别的快活,“不要怕,想要真的开心就该不去想外在任何东西,好好玩,好好投入才能享受到其中的真正乐趣。”
看着王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既然她都那样子说了,我深呼吸一口,也就放大胆跟着她玩起来。怕什么反之有王霞陪着,又不是我只有一个人。
我们叮叮咚咚地乱弹。王霞除了乱弹,还会弹哆嘞咪发嗦揦西,我都是乱来连弹,听不出来具体是什么调。王霞这个不到百步的就好意思来取笑我这个五十步的。
“喂!你不要弹我这边来,挡到我的手啦!”王霞又咋咋呼呼起来拍我的手,她弹过我这边来就可以,我弹过她那边就不可以,她就是这么霸道的一个人。
“那你刚才也弹到我这里了,你怎么不说你挡到我了?”
“我忘了,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弹到过你那边?”王霞像个无赖,明明一副记得的样子却嬉皮笑脸地好意思说自己忘了,让人恨不得狠狠咬她一口出气。
“那我也忘了我有弹过你那边去。”
“你看你,你的手都在我这边,还敢睁眼说瞎话!”
我们两个人像个小孩子一样在琴键上互不相让地争来争去,脸上却笑到发酸。
“嘘!”一向机灵警惕的王霞突然鬼头鬼脑地示意我安静,放在琴键上的手指微微指向她左手边的楼梯口,轻声悄悄说道:“有人在看!”
我被吓得汗毛倒竖,控不住地扭头朝王霞手指的指向看去,王霞想把我的头扭回来已经迟了。
是王霞之前的班主任。小个子的她带着一副金丝细边眼镜,双手闲适地搭在楼梯的扶手上,脸上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不知道她看了多久我和王霞两个小孩子般捣蛋鬼举动的幼稚玩笑话。
“老师晚上好!”王霞看到是她之前的班主任,马上收起顽劣的笑脸,大大方方甚至有点喜出望外地和那个老师打招呼,有点慌乱地找琴架下被她乱踢的拖鞋套上,然后快步走向那老师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