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想问阿宁,”顿了许久,玉奴终于问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宁对我说前世良缘时,是真心的吗?”
自然是真心的。
那时候他这样小,便是骗了他,于阮琨宁而言,又有什么益处呢。
可是到了现在,有些话,她反倒是不想说出口了。
阮琨宁摇摇头,她道:“不,是我骗你的。”
玉奴却微微一笑。
他本就是跪坐在坐垫上,此刻将手臂撑在面前桌案上,人便向着阮琨宁凑近了几分。
他眼底全然都是了然之色,缓缓道:“从小到大,阿宁撒谎的时候都是面不改色,也只有食指会忍不住搓拇指,衣袖太长,这个动作又太过隐蔽----可能,连阿宁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他面上浮起一抹笑,却并不觉温煦,而是哀意浅浅。
“也好,”说出这样长的一段话,似乎已耗费了他极大心力,说完之后,他便收起了那只撑在桌案上的手臂,目光疲惫的靠在了那棵木兰树干上。
似乎松了一口气,他道:“总还不算是……糟糕透顶。”
阮琨宁总觉得他此刻的情绪不对,有点莫名的熟悉,却也说不出什么,心里慌慌的,不安稳的很。
她没办法接受玉奴,这是真的,可她也没办法眼见着他难过,这同样是真的。
到底也是多年从小到大的感情,饶是石头也被捂热了,何况是人心。
“对不住,”她道:“总是我……对不住你。”
“其实也没什么,”玉奴定定的看她一会儿,终于缓缓合上眼,他道:“世间爱而不得的人这样多,再添我一个……其实也没什么。”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轻,既没有怨恨,也没有失神,只是极为浅淡的怅然,说不出的惆怅仿佛流云一般,萦绕在他的周身。
阮琨宁心里堵堵的,像是心口压了一块巨石一般,叫人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很难过,很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可是……今天是玉奴最重要的,二十岁的生辰啊。
她看了看玉奴,将自己手边的檀木盒取出,推到他面前去,道:“不算是什么重礼,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看一看,可喜欢吗?”
玉奴静静的看了看她,终于还是伸手取过了那只檀木盒打开,看见里头玉佩时,他神色中闪过转瞬的怔然。
阮琨宁敏感的察觉到了:“----怎么,不喜欢吗?”
“没有,”玉奴缓缓一笑,道:“阿宁送给我的,我都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