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明玄看他一眼,脸上罕见的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是。”
他看向阮琨宁,目光像是带上了春日的清风,柔声道:“有女夭夭称细娘,珍珠落鬓面涂黄,果然极美。”
一句话落地,在场诸人的脸色都稍显几分惊色。
他这句诗说的是阮琨宁面上鹅黄,也是赞颂美人的意思,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是从他嘴里出来,却稍显不合了。
阮琨宁虽顶着一个公主的头衔,名义上也算是韦明玄的妹妹,但毕竟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大防,相较于熙和公主,韦明玄更加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才是,稍有错漏,便会有语出轻薄之感。
这句诗倘若是从长辈口里说出来倒是还合适,但由他说出来,却有些太过于亲昵,不像是兄长对于妹妹的爱护,反倒是情郎对于爱侣的情意绵绵。
韦明玄素日行事谨慎,绝不是那种能叫人轻易捉到把柄的人,此刻光明正大的向阮琨宁表示出态度上的亲近,怎么看……都像是有更深一层的含义。
场面有瞬间的极致安静,随即,几乎是霎时间,所有人心头瞬间浮起了一个念头----男未婚女未嫁,总不会是……这两个人真的会凑成一对儿吧!
这怎么行,从礼法上来说,明明也是兄妹的,韦明玄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自己头上扣一个悖乱礼法的帽子吧?!
大齐建国不过几十年,许多的规章制度都在逐渐完善,但同时,也沿袭了许多先代的规制,许多约定俗成的制度,也都默默地被延续了下来。
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对于皇子而言,最严重的政治指责大致上有三个,触之即死。
第一,大不孝;第二,私出封地;第三,悖伦。
第一个是很好理解的,不说是在封建社会时期,即使是在现代,孝道也是被广为提倡的。而在以孝道治天下的封建国度,这个要求被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别的不说,科举之前的选官制度,除去那些有关系的人,剩下的是什么方式走出去的?举孝廉!
第二个则是在皇子分封时期才会有的问题,所有非储君的皇子在成年之后就要离开京都,迁往自己的封地就国,就国期间不得私出封地,违者视同谋逆,早在西汉时期,武帝便在《出界律》中严格阐明了这个问题。
皇子们到了自己封国之后便是天高皇帝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不要太快活,最大的大概就是----必须得在自己窝里面待着老老实实的,除去迁往京都朝见,哪儿也不准去。
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不行!谁晓得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搞事情!
至于第三个,就是绝不得行悖伦之事,暗地里搞什么德国骨科。
在对于礼法道德至上的士大夫眼中,要是胆敢搞出这种事情来,说明这个人已经从里到外彻彻底底腐烂了,没有任何可以拯救的余地----怎么能叫这种人登上皇位,统率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