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静,不,应该说是墨池闻言,秀致的眉峰挑了挑,自贴身处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送入口中,咀嚼吞下。
“我知你辛苦,之前只是在想事情,无意忽略你。”墨池道。
她之前服用了暂时致哑的药,此刻刚吞下解药,声音不免嘶哑得不大自然。
元凌真人听那与她本声全然迥异的声音,不适地皱了皱眉,一肚子的埋怨也不由得消解了大半。
面对墨池,她终究是个心肠软的,觉得再以质问的口气相对,既是失了长幼的礼数,更像是在欺负人似的,遂就着墨池的话头儿问道:“你在想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那个穿鹅黄罗裙的女子颇为古怪。”墨池淡淡道。
“韦臻吗?呵呵!她那点子事,京中早就传为笑谈了,自然古怪了!”元凌真人笑道。
“韦臻”墨池一怔。
“就是她!”元凌真人道。
继而奇道:“你不认得她了?”
墨池轻轻摇头:“当年初见她的时候,她年纪尚幼,与现在总是有分别的……而且过了这么多年,我也没料到,会在那里见到她。”
元凌真人呵呵笑道:“可见过往种种,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墨池却无心陪着她高兴,凝眸深思道:“她不是太后的侄女吗”
元凌真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想了想道:“俗世女子的心思,贫道不懂。不过,那韦臻这些年来心心念念地想要入宫为帝妃,生生把自己耽误到如今却是真的。”
墨池忽的想到了曾听闻过的某件世家逸事,脑中莫名地跳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画面来。
她略一思索,便即明白了韦臻的心思:帝妃在太后面前便自称为“臣妾”或“妾”的,她是太后的侄女,却如此说,无非是想借此造成一种局面,即她是天子之妃的局面。
最值得玩味者,韦太后那么精明的人,听到她这般地称呼自己,竟是没出言否认。想来,在元幼祺病倒无觉的事被遮掩得密不透风的当儿,韦臻一个外臣之女居然能够顺理成章地出入元幼祺的寝殿,这里面恐怕很有韦太后的故意纵容在。
恐怕,还不止是纵容……
元凌真人经年出入天家世族,对于一些仪礼称呼也是有所了解的。
她见墨池沉吟不语,以为墨池在担心什么,遂好心宽慰道:“你放心,我那徒儿从来不喜欢旁人贴身,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妃嫔敢在寝殿中那般逗留的。”
她本是宽解墨池的,孰料话一出口,墨池的一颗心更觉得沉重了。
“任何妃嫔都没有机会出入寝殿?”墨池问道。
元凌真人被她专注的目光盯得极不自在,轻咳一声,寻回了些一代宗师的派头,端然道:“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