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言清癯的面容上不由得又泛上了苦色,勉强笑道:“何必这般客气?你我之间,称呼一如往昔便可。”
他说着,接过了墨池递过来的玉盏,饮过。
墨池亦陪饮过。她用的那只玉盏,正是之前被元幼祺摩挲过的。
顾书言喉间一滞,瞬间懂得了某种意味,遂垂下眼帘去,遮掩住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失落之意。
墨池忽略掉他脸上的神情,淡道:“谨慎总无错。如此称呼,甚好。”
她说的是在顾府中,这般称呼才不会被旁人看出破绽来。顾书言懂。
往事终归是往事,已不可追。顾书言也懂。
然而,他心中的那点子念想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腾起。他暗哂自己一把年纪还这般痴,再抬眸时,情绪便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将那两样物事自袖袋中取出,又推给墨池:“这是方才陛下留下的东西,你也听到了。”
他言尽于此。无论墨池与陛下之间发生了什么,陛下此举,墨池必然是懂的。这两个人之间的事,顾书言自知插不进手去,他只是个传递人罢了。
墨池从容接过,道了一声“多谢”。
顾书言见她将那荷包和紫玉佩紧紧攥在掌中,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暗道以她之心智机敏,见到陛下赠物尚且如此,想来这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绝非寻常事了。
莫非……
顾书言双目一凝,突然间,他明白墨池当日来寻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了。
顾书言沉默良久,怅然若失:终究是啊,陛下等了盼了半生,终于等盼来了一颗真心。只是,这苍天也太过弄人了吧?偏偏给墨池今生安排了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
可是,转念一想,这又怎么是苍天弄人呢?能重活一世,彻底看清自己的心,收获将来那样一个结局,这是苍天开眼啊!
这般想着,顾书言的心情就又舒朗了许多,他定定地看着墨池,道:“陛下这些年心里很苦……”
陛下过得很苦,想你想得很苦,你莫辜负了他,莫再伤害了他。
“我知道,我会的。”墨池答道。
她的苦我知道,我亦会对她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