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元幼祺撑起了身,殷殷地看着韦贤妃憔悴的面庞,“孩儿无妨。您放心,孩儿已经长大了,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的眼中写满了孺慕之情,还有几分坚强与倔强,那是一个急切地想要长大的孩子才会有的神情。
“母妃的宝祥长大了……”韦贤妃摩挲着元幼祺的脑袋,“宝祥长得再大,总是母妃的孩子。”
元幼祺并未查知这句话中的深意,露齿憨笑,道:“孩儿就是七老八十变成个没牙的老太婆,在母妃眼里,也还是孩子一般。”
韦贤妃亦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中牵出了几丝心底里的苦涩。
她定了定神,又道:“宝祥虽然已经长大了,但对于这世间的鬼蜮伎俩,所知的还是有限。”
“鬼蜮伎俩……”元幼祺咀嚼着这四个字。
“不错,人心算计,种种奸诈、阴谋,总是令人防不胜防,”韦贤妃说着,目光幽深起来,“尤其是,一旦被蒙蔽了双眼,这算计便行得格外轻松顺畅。”
元幼祺恍然大悟。
她知道,以母妃的聪慧与手段,想要弄清楚自己昨日的缘由,并不是多难的事。
她更知道,母妃绝不是表面上在父皇面前表现的那般柔弱,甚至是那种所谓的“贤惠”。
若母妃真是那样的人,元幼祺会觉得很遗憾,会有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鄙视感。她很庆幸母妃不是那样的人,母妃自有母妃的风骨与倔强。
只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两面的母妃?或者说,母妃如此伪装了这么多年,究竟是存着怎么的目的?
这个,才是最让元幼祺心惊而不安的。
韦贤妃却不容元幼祺以沉默不语应对,索性直指话题,道:“宝祥,此刻这里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你与母妃实话实说,昨日你那般,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幼祺滞住,她既不愿再提及昨日事,更不愿母妃将昨日的缘由牵扯到顾蘅的身上。
韦贤妃不许她逃避,不悦道:“宝祥,你以为这是桩小事?你是皇子,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安危皆会牵扯到前朝回宫的人与事,这可不是你任性得来的!”
元幼祺抿了抿唇,依旧没做声。
自己养大的孩子,没有谁比自己更了解。
韦贤妃静默无言地盯着元幼祺的双眼,半晌不语,直盯得元幼祺哪儿哪儿都不得劲儿了,才突的冷然开口,道:“本宫一夜未合眼,为你的身体!为你将来可能受到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