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急个什么?”她淡问道,“这是元君舒悄悄誊抄下来的,尚未被散布出去。皇帝又急个什么?”
元幼祺的眼神登时沉了下去。
她自然是知道母后所指为何的,无非是暗怪自己没有因为事关国本安稳而气怒,却因为事涉顾蘅而气怒得失了分寸,连平素养气的功夫都顾不得了。
“哀家知道皇帝急的是什么……”韦太后拉长声音,逼视着元幼祺。
元幼祺心中义愤难平,勉强道:“母后既然知道,便不必费心劝责孩儿了……”
她一指地砖上的那个纸团,幽声道:“母后只请说,现今如何作为吧!”
韦太后眸光一愣,深怪元幼祺抢在前头将自己怨怪她当年恋慕顾蘅的话头堵在了嘴里。
顾蘅,这个名字,十余年来,始终是母女二人的禁忌。而今,却有人借着顾蘅死而无存尸的事来作筏子,意图翻天,岂不让人着恼!
若非这个小不省心的,当年对顾蘅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不!若非顾蘅那女子心怀不轨,加上先帝昏庸,又如何落下如今的局面?
韦太后越想越气,一时间,寝殿之内,母女二人相对无言。
并非是二人无话可说,而是有些话,一旦诉之于口,好不容易融洽多年的母女情分,只怕又要生出裂痕。
最终,还是元幼祺先心软下来。
“君舒送来这东西的时候,可曾与母后说,誊抄自哪里?”元幼祺将话题只专注于那纸笺本身,不想再冒失惹母后生气。
做孩儿的都退让一步了,韦太后做娘亲的,当然没有死绷着不肯示弱的道理。虽然,对于元幼祺每每因顾蘅而大失分寸一事,韦太后在心底里没法不怨。
“哀家也问了她誊抄自哪里,但她不肯说。”韦太后说着,面容古怪起来。
到底忍不住哼了一句:“她一个丁点儿大的小丫头,竟就知道让哀家避嫌了!”
元幼祺听罢,颇无语。
元君舒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实在算不得“小丫头”。
而她敢将此物情急之下交给韦太后,已经表明她对于韦太后是大概放心的。至少,那童谶中的话,元君舒是不信的。
但她还是谨慎地没有将这东西誊抄的来历俱都告知母后。想来,她面对母后的时候,是顶了很大的压力的。元幼祺心想。
既然元君舒这么急着见自己,又有机会誊抄下来这物事,那么此物八成是来自肃王府。
肃王府啊……
会是谁呢?
元幼祺在脑中将肃王府中的一干人等过了一遍,心中的疑窦仍在。
看来,亲自见了见元君舒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