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欣任她尽情洒泪,哭到声暗音哑方慢慢扶起,正色道:“你既然已看清了自己的罪过,那么我来问你,你丈夫眼下需要钱治病,假如去赛家搅闹能弄到这笔钱,你会干吗?”
宋引弟摇头:“俺一开始是那么打算的,可现在后悔得要命。俺对不起老赛,他待俺好,又替俺养儿子,把俺们胜利培养得那么优秀……胜利……他真的又孝顺又善良,不记恨俺这没良心的妈,收留俺,给俺们买好吃的好喝的,对他爹和两个弟弟也好,还拿出自己的私房钱给他爹治病。俺哪儿配有这么好的儿子呀,老天爷给俺福气俺不珍惜,一味昧心算计,刚才差一点就把他活活逼死。您说俺这样的妈该不该杀?当几辈子猪狗也偿不清这一世造的孽!”
她想到儿子发疯割腕的情景,心疼欲裂,锤击胸口狠狠自抽,慧欣看她真心悔过,便拦住,回卧室取出一张银行卡,连同密码一齐奉上。
“这里有十万块,是我们佛学会筹集的善款,专门用来做善事的。我想这世上能有什么比救人性命更大的功德呢?你拿这笔钱去给你丈夫治病,别再纠缠赛家了。”
宋引弟自惊自怪,后退摆手不敢收,手腕被老太太轻轻按住,她根本没使什么力气,也感觉不到强迫,却令她不由自主顺从,摊开手心接下她放置的物品。
慧欣笑容慈祥,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一层光彩,再年轻美貌的面孔也不能散发这种光彩,那是最无私的爱、最博大的智慧、最无上的慈悲所汇聚而成的光芒,温暖人心,照亮灵魂。
她合什说:“人有善念,天必佑之,不管什么人,有了悔过向善的心,好运就会一点点向他靠拢。你今后要牢记,福报之树永远扎根在善良的泥土中,求名利、求平安都必须依托于善行,善久必扬,恶久必亡啊。”
秀明一行陪胜利在医院折腾到深夜12点,由于止血及时,他大约损失了400毫升血液,全当进行两次义务献血,缝上十几针,再吊上几瓶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又能做回好汉。
因他入院时情绪太狂躁,医生在点滴里加入了少量镇静剂,让他在输液过程中昏睡,醒来时人便安静了,无声无息,纹丝不动,给他喝水吃东西,跟他说话打招呼,都没反应。
非常时期,家人们不敢造次,佯装淡定地带他回家。家里的留守者一直翘首等待,见他平安归来,放心的同时又涌起新的担忧,尤其是千金珍珠,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不敢说,只好眼巴巴泪汪汪望着他。佳音看姑侄俩神情糟心,对她们说:“医生让他多休息,你们别吵他了。”
千金不放心,让贵和今晚陪胜利睡,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贵和怕胜利听了这话受刺激,忙使眼色打哈哈:“你别疑神疑鬼的,能出什么事呀,一个人睡比较舒服,两个人拳打脚踢的,夜里尽顾着捡被子,别想睡安稳,你说是吧,胜利。”
胜利本性开朗积极,受极端条件逼迫才鬼上身似的干傻事。头脑冷却后自控能力得以恢复,又在医院被兄嫂们好劝歹劝老半天,此时已不存短见,并且为这场由他的冲动制造出来的恐慌深感内疚。听了三哥的话马上点头:“恩,我没事,你们放心好了。”
佳音看他菴塌塌的,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发,柔声说:“早些睡吧,明早大嫂给你包三鲜馅的小馄饨。”
胜利听话地回到卧室,贵和照顾他上床躺好,嘱咐几句安好的话,替他关灯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