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的蛮横泼辣都被家人理解为不懂事,胡说八道总能得到原谅,但凡事皆有底线,太无礼就会越过红线进入雷区,踩到地雷,自己粉身碎骨,还得拉一群人陪葬。
她骂出那个血淋淋的词汇后,一幅寒冷、惊悚的背景乌压压降落,现场充斥黑暗气流,使人艰于呼吸视听。
景怡比秀明先一步抓出妻子胳膊,使劲扯到跟前,他温和的脸不适合承载严厉表情,形如一只竖起背毛的猫,竭力表现威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快向胜利道歉!”
丈夫的愤怒惊醒千金,她自觉失言,心里已起了懊悔,但仍死要面子地犟嘴:“我又没帮着外人挖自家墙角,凭什么道歉!”
“你还说!”
景怡凶她其实为了掩护,正想装个可怕的表情吓唬她,一不留神,人已叫秀明拉过去。
见丈夫轮起胳膊打算抽人,佳音抢上来抓住他的手腕,秀明发不了狠,使劲推开妹妹,对已经挡到她身前的景怡说:“老金,我收回过去那些骂你的话。你确实是我们家的恩人,娶这丫头就是在为我们家除害。老赛家祖上造孽,生出这么个拧不干泡不烂的泼妇,我真后悔小时候没把她带出去扔掉。”
千金一直认为大哥是家里最没口才的人,嫌骂人太累,因此苦练拳脚,谁知今日竟用平实质朴的语言给予她会心一击,把她前半生挨过的所有骂累积起来也赶不上他这短小的几句致命。
她嘴巴不住抿紧抿紧,嘴唇全藏进缝隙里,像个没牙的小老太婆鼓鼓颤颤,没多久便哇地哭了,眼泪洒水车似的往外喷,顷刻间淋湿衣襟。
景怡很心疼,忙拿纸巾替她擦脸,千金顺势藏到他怀里,揪住衣服狠狠抽泣,他除了搂住她拍哄,不知还能做什么。
佳音也觉丈夫说话太毒,悄声埋怨他,秀明心里凤狂龙躁,谁招谁倒霉,逮着她怒责:“你还好意思说我!家里这几个小的全是你惯坏的!千金没妈,你做嫂子正该教她怎么守规矩,活了三十年还做人没品德,说话没口德,纯粹一个大废物!”
他这是典型的信口雌黄,佳音气得说不上话,一颗心直接坠入北冰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