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和在坟前点上香烛,合十祝祷:“爸,我来看您了,这些日子您在下面还舒心吧?上次给您烧了一副麻将,您没事多邀几个亲戚朋友打牌解闷,只管痛快地玩,别怕输钱。今天我又给您提来几百万。下次再给您烧辆法拉利跑车,您打牌累了就开车出去兜兜风,顺道拍几张照片,托梦给我看。”
见他神棍般自说自话,郝质华边帮忙烧纸边笑讪:“我之前以为你闹着玩的,没想到真信这一套。说的跟真的似的,你知道阴间什么样?”
贵和神色认真:“都说我是佛教徒啦,佛家将世界分成三界六道,那阴间是与我们人类社会平行存在的空间。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坚信它的存在,所以没事多烧纸,存到那边的银行,等以后过去了立马变成亿万富翁。”
“花十几块人民币就能买几百万冥币,这汇率也太低了,难道阴间物价很便宜?看来生产力比我们这边发达得多啊。”
“那当然,人家吃饭都用看的,走路都用飞的,不怕冷不怕热,衣服鞋子都不用买,有钱也没地儿花。”
“没地儿花,那烧这纸钱是干嘛的?”
“您不知道,阴间的钱主要用来贿赂阎王鬼差,争取让自己投个好胎。像郝所您这样才貌双全人品贵重的命格,不知是行过多大的贿才得来的,只不过您投胎前喝过孟婆汤,不记得了。”
郝质华大笑不止,这人一本正经贫嘴的时候就是颗开心果,可惜没去说相声。贵和在笑声中提议:“郝所,您不跟我爸聊会儿?”
“神经病。”
“和熟人的家长见面不都得寒暄几句?我还是头一回领女性朋友来看爸,他老人家肯定很开心,您看那烛花闪得多厉害,瞧这香燃得多快。我爸这么高兴,您怎么也得打声招呼啊。”
国人的礼节大部分属于形式主义,家教越好越重视,郝质华被他一说不好意思回绝,起身理了理衣装,硬着头皮向墓碑行礼:“伯父好,我叫郝质华,是赛贵和的同事。初次见面,本来该带点礼物孝敬您,考虑到两地水土不同,又不知道您的喜好,所以空手来了,请您见谅。”
贵和插嘴:“我爸不讲虚礼,别跟他客套。”
她白他一眼,再填补些台词,以便将礼仪表现得圆满一点:“赛贵和常跟我提起您,说您对他特别严厉,没事老打骂他。我想严厉也是父爱的一种表现,谁教他调皮捣蛋,经常干找骂的事呢。您现在到了那边估计也放不下他,不然他也不会连做梦都梦见您拿鞋底抽他。在此,我想请您放心,赛贵和虽然不太老实,但思想还算正派,人品也还过得去,轻易学不坏。我相信在家人朋友照顾管教下,他一定能在人生路上端端正正走下去,成为您那样平凡善良的好人……”
贵和起初算计着如何插科打诨,听着听着感慕缠怀,这是他有生以来受到的最高表扬,快乐似春风萦绕,跟随她默默祷告:“爸,这就是我给您挑的儿媳妇。人超好超级棒,像大嫂那样善良贤德,景怡哥那样聪明能干,我简直爱死她了!您也许不太满意她的年龄,但这真不是问题,她身体健康热爱运动,肯定能长寿,保证不会让我做鳏夫。您招了个比女儿大十岁的男人做女婿,一定能接受比我大十岁的儿媳妇对不对?我爸最开明大度,通情达理,绝对会热烈支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