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去榨油吗?”方晨雨问。
石磊点头。
方晨雨见方彤彤有些好奇,领着方彤彤一起去油店那边。镇上只有一家油店,许多人都扛着自家花生去油店现榨。守油店的是个老头儿,姓朱。老朱有点洁癖,油店里头丝毫没有其他油店处处可见的油渍、油渣,只是长期烘炒和榨油墙面难免会熏黄。
今天不是集市日,来榨油的人不多,老朱正坐在那看书,看的是竖排的繁体老书,瞧着颇为老旧。据说老朱小时候念过私塾,看得懂繁体字,也看得懂之乎者也。方晨雨三人跟着石磊往油店走,远远就闻到浓浓的油香。方彤彤目光带着几分惊奇,忍不住抬眼往里看。
老朱放下书,擦了擦手,默不作声地帮石磊称重。一般来说三到五斤花生才出一斤的油,不过农村用油都省,石磊扛这一麻袋花生榨出来能用挺久了。
老朱沉默着把花生倒到炒籽锅里烘炒。
老朱从不说话,有人说他是哑巴,有人说他年轻时曾和人打赌,赌输了,一整年不能说话。没想到一年还没过去和他打赌的人就去打鬼子,死在了外头。人都死了,赌约自然不用守了,大伙都去让他说话,偏他本人性格古怪,谁喊他他都不吭声,时间一久竟是几十年都没再开过口。这油店原本也不是他的,是他那朋友的,几十年来机器换了几回,老朱还是一直守着。
炒籽锅是平底的,颗粒饱满的花生倒进去,均匀地躺了满了锅底。老朱手法娴熟地控制着烘炒温度,不一会儿屋里就飘满了浓郁的香味儿。这烘炒温度太低不行,太低了油不香;太高了不行,太高了油色不好。想要榨出色香味俱全的好油,这头一步就得控制好。
“真香。”连沈绍元都忍不住夸了一句。
“朱爷爷榨的油最好最香了。”方晨雨笑眯眯地介绍。
烘炒结束就可以榨油了,烘炒好的花生被老朱不紧不慢地倒进进料口。这机器是新换的,不是老式的手摇榨油机,人不用太费力,就是耗电。老朱不在意耗电,多也榨少也榨,只榨几斤油也愿意开机。机器一开,螺旋轴转个不停,很快把花生里丰富的油给压榨出来。
金黄的花生油很快从出口流了出来。
“这还是毛油。”见方彤彤看得目不转睛,方晨雨给她介绍,“过滤一下更好看,黄澄澄的,可漂亮了。不过以前很多人不愿意浪费,直接拿了毛油就走。”
方彤彤点头。
在旁边看了这么久,方彤彤站得有点腿酸。方晨雨牵起她的手和石磊道别。走出油店,方晨雨问沈绍元:“……那个,你说的院子要多少钱呢?”
沈绍元说:“六万块。”这价钱挺实惠的,那么大一个院子,房间很多,中间的园子还挺大,环境好,离学校又近,沈绍元觉得挺值得。要是正常买卖,应该会比这价钱稍稍高一两万,但院子的主人不差钱,还是原价卖出。沈绍元怕方晨雨住着不踏实,补充道,“这钱不用妈出,我自己就能拿出来。”
方晨雨算了算,卖掉那块“一丝翠色映满绿”得了五万块,外公治病前后花了一万六,还剩下四万。留一万下来以免外公复查出什么问题,剩下三万可以拿出来买院子。自家出了钱,外公住着会比较舒坦。方晨雨说:“这钱我和外公出一半,我们合买好不好?”
方晨雨一直有自己买房子的打算,只是钱总是攒不够,所以沈绍元提出这样的提议后方晨雨立刻心动了。哪怕只能先买一半,也算是有了自家的房子!最要紧的是,外公也愿意去住了!
方晨雨很开心。
沈绍元却有些吃惊。他说:“外公刚做了手术,还能拿出三万来吗?”沈绍元对乡镇的情况还是挺了解的,这边能出个万元户就很了不得了,更何况是三万!
方晨雨没办法,只能把何老带自己去赌石的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