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如意闻言就哦了一声,谢过对方后又匆匆转身出门,一到医院就直奔院办。
到了办公室才发现不仅有公安,还有自称是省报的记者,问了才知早晨那个孩子的家长不仅报了警,还将此时通过报料热线告知了媒体。
事情并不复杂,当时询问时除了她还有急诊科的竺医生,他们互相补充着说完了当时的经过与所得的信息。
末了,竺医生感慨道:“现在的小孩子接触社会上的东西太多,又缺乏必要的辨别能力,实在是令人头疼。”
“其实这样的事不止这一件,不瞒您说,我们正在做一个专题,内容就是关于校园暴力。”省台的记者苦笑着摇头,将自己调查到的一些事告诉他们。
比如某地某中学一女生被同学轮流扇耳光,比如某地一女生被三个人扒衣拍照,比如某大学女研究生被男生脚踹倒地而保安袖手旁观。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最可怕的,是社会上的另一种声音,有人认为,又没有致残,这只是孩子们或者年轻人之间闹着玩罢了。
过来做调查的公安告诉他们,在国内,校园霸凌的处理一直都处于尴尬之地,因为霸凌者很多都是未成年,在事发后往往只能进行教育,而没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可以依法量刑。
这令凌如意觉得震惊,在她们这一代人记忆里,学校生活总是充满了乐趣与美好,是她们进入社会之后还念念不忘的美好曾经,如今却已经逐渐被黑暗笼罩。
从医院再次回家的路上,凌如意一直都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这种不舒服究竟来自于哪里,她一时也搞不清楚。
直到回到家,进了门之后她弯腰拖鞋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时她刚被接回凌宅没多久,九月份开学,她与凌称心一起上了一年级,但并不同班。那时她胆子小,性子也被祖父祖母宠得娇气,同桌的男孩子很喜欢逗她,起先是扯她的头发,她告诉老师,老师说了同桌一顿,同桌很生气,改为拿笔扎她的胳膊。
九月十月的天气还热,穿的都是短袖,削得尖尖的铅笔尖儿扎在皮肤上,刺痛刺痛的,她举着手臂指着胳膊上灰色的铅笔印回家告状,然而母亲给她的,是一脸的漫不经心与无所谓,她说:“闹着玩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呢?
凌如意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想了很久,终于从泛黄了的回忆里想起后续。
她后来和同桌的小男生打了一架,她发了疯似的去挠对方的脸,直到闻讯赶来的老师将他们强行拉开。
老师将她们的座位调开,小男生被她吓住了,从此小学六年里见了她都绕道走。
母亲依旧对此事毫无反应,而其他认识她的人,也都拿她和凌称心做比较,说姐姐温柔可爱又乖巧,妹妹却像个刺头。她起先也难过,到了后来却习惯了,因为她渐渐懂得,要想不被欺负,就要自己强大起来。
她臭石头似的性格就在那时开始形成,到了青春期时到达顶峰,此后因为在临床接触孩童日久,被迫着改掉了许多,人也变得和缓许多。
凌如意怔怔的,她以为这些事再也不会想起来了,或者说就算想起来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了。
然而事实是,当她想起这些事时,母亲淡漠的表情和同桌小男生错愕的脸一直交替着出现在她的脑子里。
今日听闻的种种,皆比她当年所受委屈要严重得多,留下的心理阴影也一定会比她严重,那些被欺负了的孩子,将来会如何,能否走出黑暗重新站在阳光底下,亦或是就此沉沦痛苦一生,都是未知数。
“叮铃铃”的电话声响起,是家里的手机有了来电,她又怔了半晌,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时才起身去接。
竟又是霍昭远,他问的,是凌如意的生日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