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放肆的理所当然
顾沫凌平静的心有些烦躁,这两日,倒是有不少附近村子的村民送粮来卖,或是几升或是几斗,换铜钱换东西的不等,却也积攒了两三石,眼见陆陆续续的还有人来,虽说没收多少,但好歹也对得起孙福的交托了,砖窖也于两天前建成,在王顺全的指挥下,第一批砖已然出窖,投入了使用,现在,王顺全手下便有二十几个杜林派去的人在那儿帮忙,每日和泥制坯忙得不亦乐乎,顾沫凌没有亲自去看,不过,每日里,杜林都会亲自过来和她汇报种种事,如砖窖如何,工地的房子几时能动工,茶棚的生意如何,市集什么时候能完工,事无巨细,说的极是详尽,顾沫凌就算不去巡查,也对那儿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
杜林做事,她是极放心的,可是,一想到覃天可能的身份,她的心里就似扎了刺般,如果覃天真的是他们的人,那么,杜林的刻意隐瞒,算不算欺骗?
顾沫凌最受不得的,就是她视如自已人的人欺骗她。
一时间,事关覃天的种种猜想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心头,沉重的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究竟是谁?因着什么目的来到她身边?那些话,是暗示还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的演技?
顾沫凌独自坐在屋子里,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时而想着覃天这段日子的表现,时而又想起李氏的话,时而又似见到了寻梅担忧的目光听到她忧心重重的叹息:“小姐,你的亲事只怕拖不得了。”
拖不得了吗?顾沫凌听到这话时只是苦笑。
她知道,十六岁,在这儿,好多十六岁的都已是为人妇为人母,再往后拖就算是剩女了,可是,这种事,讲的是缘份,让她为了不当剩女就随意嫁个村夫,她却是不甘,并不是她看不起村夫,若是个与她情投意合的村夫,她也是乐意的。
可现在……
顾沫凌这一昏沉,到了夜里竟无端的烧了起来,把一家人吓得顿时慌了手脚,寻梅更是日夜守在屋里,寸步不离。
这一切,顾沫凌自然不知,她做了个梦,梦里,她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看到师父平和的目光,她努力的想靠近,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前进,面前始终是茫茫一片的迷雾,她有些疲力竭。
好累……她梦见自已缓缓闭上眼睛。
“以后,就剩下我们了,我们要坚强。”母亲抱着年幼的她,身无分文的站在繁华的街头……
“凌儿,他们就交给你了。”师父的目光里有太多遗憾……
“我的儿,都是娘不好……”李氏泪流满面的伸出手……
“如卿所愿。”一缕温暖伴着清醇的声音透入心底,不断回旋……
恍惚中,那缕温暖,如一道利剑,劈开了重重的迷雾,神智便似注入了一道清明,渐渐的,迷雾淡去,她的梦也渐渐变得虚无。
是了,她还没有弄清楚他的真正目的呢,她还有一大家子的亲人要守护,她还有一大摊子的事要做,她得坚强……
顾沫凌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她只记得自已似是做了个梦,却已忘记了梦的什么,映入眼敛的,是寻梅担忧的脸,是三个小娃娃惊喜的眸光。
“七姑姑醒了”信娃第一个跳了起来,转身跑向门外,扯开了喉咙喊,“爷爷,婶婶,七姑姑醒了。”
“七姑姑,七姑姑,你好点儿了吗?”不跳字。鹊儿嘟着小嘴,眼睛里含着泪花,“七姑姑吓死我们了。”
莺儿看不到顾沫凌的脸,在鹊儿和寻梅身后急得直转,她也想对七姑姑说她的担心,可是鹊儿却把她的话给抢了,她不由委屈的扁了扁嘴,眼睛一转,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茶壶,机灵一动,跑到桌边费力的爬上凳子,倒了一碗水,小心的放到凳子上,然后又费力的爬了起来,这才端了碗跑到床边,这么点儿路,小小的身子努力的维持着稳定,却仍洒了一大半:“七姑姑,喝水。”
寻梅听到,忙转身接过,扶起顾沫凌:“小姐,怎的病了也不告诉我……”
顾沫凌就着碗喝完,干渴的嗓子才略略觉得舒服些,她有些歉意的看着寻梅,这次的病来得突然,便是她自已也不曾察觉。
“小姐先歇着,我去端粥。”寻梅明显的哽咽着,只是垂着眸不看顾沫凌,细心的扶着顾沫凌躺回,捏好被角,便出了门,留下鹊儿和莺儿两个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两天的事,虽然小孩子的表达能力有限,但顾沫凌还是了解了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