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商谈了几件事,媚娘觉着饿了,要下去用早点,陆祥丰便收了帐册,引她主仆三人下楼,一路往前边酒楼来,上到二楼,媚娘惯用的雅间却被告知有人占了,陆祥丰正要发话,媚娘摆手说:
“算了吧,一切以客人为重,咱们换一个便是了”
堂倌黄福兴为难地看着陆祥丰:“却是一个也没有了,二楼到四楼的雅间都已订下……”
陆祥丰纳闷:“这么多雅间,才开门一会儿功夫,就全订下了?”
黄福兴道:“是位贵人订的,说是久没吃着咱们仙客来的点心,招呼手下人一起来,人都已经到了呢,我们也才将茶水点心送齐,跑得一身汗”
陆祥丰看看他,点了点头,转对媚娘说道:“姑娘是不是回房用早点好些?”
媚娘扫视着外间的座位,瞅准一处临窗的位子,说:“不用,就在那边窗下吧,还可以边吃边看街景。”
黄福兴忙走过去将座位桌子重新擦抹一遍,殷勤地说:“姑娘请坐,小的这就去给姑娘拿茶点来”
媚娘说声辛苦,随口问道:“那位贵人带了这么多人来吃早点,有没有听说是从哪里来的,什么名号?”
黄福兴歪头想了一下:“好像听见他们提到‘齐王’,小的忙着引路,没看仔细”
媚娘一呆:齐王?不是吧,去哪里都碰到这人早餐也别吃了,赶紧走吧,再不想见着那倒霉家伙
看看黄福兴快走到楼梯口,媚娘唤住他:“我临时想起些事,这就走,不吃早点了,不必送过来”
陆祥丰劝道:“再忙也不能误了吃饭,咱们仙客来点心是出了名的美可口,姑娘和姐姐们好歹尝一尝”
媚娘看了翠喜和翠思一眼,笑道:“那好,装上三四个食盒,我们带在车上吃,也带些回去给太太尝尝”
她想到的太太可不是候府里那位,而是秦夫人,她这辈子的娘。
陆祥丰吩咐黄福兴去办,黄福兴急匆匆下了楼,下到一半又上来,说楼下帐房找掌柜的,陆祥丰便先走下楼去,媚娘带了翠喜和翠思刚要跟着下去,走到转角处,那雅间门一开,身形挺拔、冷傲俊逸的齐王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没戴面具的张靖云和灵虚子。
媚娘躲避不及,和齐王正正打了个照面,明知自己戴着面具,他不可能认出来,仍难免显出一丝慌张,更糟糕的是避免不了四目相对,齐王一双清澈俊美的眼睛像带有某种魔力,竟吸住她的目光,好一会收不回来,直听到张靖云说了声:“殿下这边请”
才猛然醒悟,急忙后退一步,低头跪下,平民女子遇到被称为“殿下”的人,还敢这样盯着看,不是找死么?
张靖云自然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好心提醒她:不可引起齐王的注意。
低着头,看着齐王深紫色织锦绣盘龙的袍子下那双黑色厚底犀牛皮靴,内心暗催:快走快走,姑娘没时间陪你磨蹭
齐王也觉得奇怪,这女子长什么样没看清楚,却险些陷进她一双星辰般明媚的眼睛里,打量着跪伏在脚下的三个女子,仿佛闻到令人恶心的甜腻脂粉味,他皱了皱眉,收回目光,大步往楼下走去。
媚娘抬起头,接收到张靖云关切的目光,她微笑致意,表示自己没事,目送他和灵虚子消失在楼梯口。
仙客来大门,齐王登上车辇,回头对张靖云和灵虚子说道:“二位请自便,不必跟着我,我只坐着车在城里游走一会,就回王府歇着了。”
张靖云道:“殿下千万小心,伤口不能再裂开了”
“我知道”
灵虚子对跟随在侧的单勇和另外两个侍卫说道:“殿下没吃多少东西,回到王府要先吃些食物,再服用药丸”
单勇拱了拱手道:“道长放心吧,我记住了,自会料理得”
张靖云和灵虚子正待要返身回仙客来,左边街面上走来三五个衣饰庄重华贵、气度昂然的中年男人,挺跨步,很快便走到仙客来门口,张靖云眼角扫视了一下,轻声对灵虚子道:
“走罢,这早点没法再吃了”
二人刚迈了两步,便被那些人中其中一个喝住:“站着”
张靖云顿住脚,转过身来,像才发现似的,略略俯身朝那几人施礼:“原来是几位前辈大人,失敬失敬”
张舞阳摆出一副严父面孔,指指近旁一位蓄垂着两绺美须儒将模样的男子说:
“这是我旧日袍泽,南防指挥使曾健予曾叔父,刚回京两日,你来认识认识”
张靖云恭敬地对曾健予作了个揖:“得见尊颜,小辈幸甚”
曾健予微笑着点点头:“果然不是虚传,大公子这份绝佳的人品长相,与乃父少年时竟是分毫无差”
旁边的灵虚子听了这话,低下头去,怕让人看见脸上不经意流露的笑意。
张靖云最恼的,就是人家说他长得像张舞阳,恨不得毁了那张脸,时常戴着个面具,最近才被皇上强迫以真面目示人。
果然没听见张靖云吭气,灵虚子想想总不好让张舞阳在同僚面前太丢份,便抬头笑着对那几人作揖:
“在下夏学渊,是张公子好友,见过张伯父和几位大人几位大人这是去仙客来饮茶罢?在下与张公子还有要事去办,不能久留作陪,还请恕罪大人们请”
他侧身让着张舞阳几人,往仙客来大门引了几步,张舞阳满意地拍拍灵虚子的肩:
“好侄儿你与靖云多年好友,情同手足,得便随他一同回府,靖国公府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