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下去吧,下去吧。”
福王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开始向城下走。
城楼下面,有一顶轿子在等着,旁边,还有数十名护卫。
据说,平日里在府邸内福王也都是习惯坐轿。
一般来说,在宫内的话,贵人们坐輦倒是很常见,但那也是因为皇宫太大的缘故,而福王则是太胖,不喜走路。
当福王入轿后,新任绵州知府主动走上前,开口道:
“王爷,今晚还是住下官的别院吧。”
“不了,还是住府衙吧,朝廷章程不可废。”
“是。”
“诸位大人不用送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周遭一群绵州城内的新任文武一起向轿子行礼。
起轿,
脱离了这些地方官后,
轿子匀速平缓地行进至了府衙门口,
门口的护卫们主动打开了府衙大门,让轿子径直进去。
虽是晚上,但府衙内灯火通明,一些砖瓦角落或者是柱子缝隙处,你甚至还能找寻到残留发黑的血渍。
数月前,一支燕狗忽然杀入城内,直入府衙。
柱子上的那一行字也已经被擦去了,但所留字之人的名字,却已经被很多人记在了心中。
破城入府杀人留字,
那个叫“郑凡”的燕人守备官,可以说是将属于燕人的那种嚣张跋扈给诠释到了极致。
轿子一直入了后院,后院的血腥味,其实着一名身穿皮甲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位身着臃肿锦袍的文士。
“呼……”
福王长舒一口气,
放下了茶盏,
道:
“你们觉得可笑不,那些读书人平日里常常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自养浩然正气,到头来,居然连这府衙都不敢住进来。”
这座府衙,虽然还挂着府衙的牌子,但新上任的知府等人却没有再选择这里办公,而是租赁下了城内的一座别院。
原因很简单,这座府衙死过人,死过很多很多人,而且死的,还是他们的同类。
文士则开口道:
“说不得他们还在嘲笑王爷太过胆小,半点不敢逾矩。”
钦差出使,处处都有章程,你住什么地方在那里的一身皮甲的中年男子,道:
“孟珙啊。”
“末将在。”
“你说说,杨老狗要是敢主动率军出击,会是个什么下场?”
“回禀王爷,燕人靖南军五万,但加上其后营和地方守备部队,也能有十数万人。”
在军事上,乾国人对燕国人,向来是没什么信心的。
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当年初代镇北侯三万破五十万的一战,彻底打垮了乾人的武运脊梁。
“唉,人数都持平了啊。”
福王叹了口气,
人数和燕人持平,
那还主动打个屁!
“王爷,燕人的靖南军,可是骑兵。”
乾人少骑兵,这是百年来的结症。
燕人的马场比乾人好,外加燕人还毗邻荒漠,无论是去买还是去抢,他们的战马都是不缺的。
但乾国不同,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乾国富,所以也做过自己的马政,但最后都无疾而终了。
投入了很多,却始终没见过多少浪花。
“杨老狗这个人,本王虽然一直骂他,但他的本事,本王还是服气的,他能坐上这个三边都督的位置,也不是靠他那仨侄女。
这些年,国内叛乱不少,杨老狗率兵都一一平定过了,是个有谱的。”
这也是杨太尉为什么能当上太尉的原因了,以阉人之躯,居如此险要位置,文官们却也捏着鼻子认了,这里面,其实也有文官们也是在心里承认,这个太监,确实会打仗。
“朝廷群情汹涌,都在骂杨老狗避战怯战,大有要将其招回上京换人来做三边都督的风向,你你们可知,是谁按下了这股风议?”
文乐和孟珙一起摇头。
“是韩相公。”
文乐和孟珙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要知道,这位韩相公和杨太尉可是最不对付的,昔日杨太尉还没外放出宫廷时,韩相公就曾亲自向杨太尉开战,说其蛊惑君王扰乱宫廷,差点迫使杨太尉被赐死,最后虽然没死成,但也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意外么?”福王笑了笑,“不止是韩相公,还有富相公司马相公,诸位相公,都按下了群情激愤,一起向官家作保,这才使得杨老狗能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
福王的脚被擦干净了,落入靴子,他本人则有些吃力地站了起来,道:
“朝堂上的诸位相公们,并不糊涂啊,若是往常时候,撤下杨老狗,诸位相公们大概是乐见其成的,但这时,不合适。
撤下避战的杨老狗,再送一个人上去,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不敢再走杨老狗的老路,肯定要找机会和燕人主动打一场的。
官家可能并不是很清楚咱们大乾这边军到底还剩下几分成色,但相公们是清楚的,也明白,咱大乾的边军就剩下这点家当了,要是真打没了,可是连糊窗户的纸都找不着了。
所以,为了平复朝议,才会让本王这个废物一般的藩王领钦差身份来斥责杨老狗。
呵呵,真要斥责,怎么可能选本王去做这个钦差呢?”
福王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文乐拱手道:
“王爷自谦了。“
“没,本王没自谦,其实,朝堂上的诸位相公们做得好啊,本王先前还真担心官家会一封诏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