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惘惘。相识大半年,上过几次床,这却是她们第一次好好看对方的身体,眼前绽放的人儿,她的根脉,延伸开去的过去与将来都是未知。以往是不在意,如今呢?如今仿佛立在一个转捩点上,开往不同方向的铁道轨分岔口处,双手握住冰凉的改轨扳手,现实的火车开过来,往左?往右?眼看着便有天翻地覆的不同,心里难免惶惶。
想到这,青空略退开身子,去看纱织的脸。那张只巴掌大的脸庞上泛着晕红,一额细汗,像是饱含着困意的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嘴角却带着笑。青空觉得胸腔内的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拽了下,突然一阵难受、畏惧、酸楚——仿佛闻着桔子的味道。她嘴唇掀了掀,终于又沉默下来,打开了淋浴的花洒。
纱织有点疑惑地挑起眉,敏锐地感知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像海洋近岸地方冷热洋流的替换一样呈现出不同颜色的氛围。她沉吟下,也不问,只取下花洒,先帮青空有些凉的身子冲洗干净,自己也迅速洗浴好,匆匆擦拭,一起进卧房裹入床上的厚羽绒被中。
青空的体温一向偏低,捂了好一阵才回暖。没开灯,昏暗中只隐约看得见她仰躺着一手露在外头覆在眼睛上,像在思索什么,又像睡着了。但纱织知道她没有。
过一会,纱织探出身子,拧开了床头灯,灯光一下子破开昏暗包裹住两人。
「不是要问我问题么?」纱织挪开了青空掩住眼睛的手,放入被中,双手拢握住。「我准备好了。」
青空却还是闭着眼睛,手和身体都冻住似地僵硬,直到纱织将握在掌心的那只手轻轻捏了下。简直像小孩一样。纱织想着,用眼睛一一描绘青空的眉眼。远离玩伴,又倔强又孤独的小孩。
「我喜欢你。」青空好不容易开口,声音又沙又哑,说着眼睛慢慢睁开来,带着一抹墨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有时候想,如果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真的。」
纱织静静听着。
「只是,现在的这个我恐怕不行。没办法好好承载或者回应你的感情。」青空顿了顿,艰难地吞咽了下。「已经损坏了哦,目前你看到的我只是折损之后缺失了一半的我。像水倒入竹篓子一般,不管多少都会漏出去。即使这样,你还愿意要吗?」
☆、第九章伤口
「还有一半,不是吗?」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笼得屋内的寂静加倍寂静。好一会,两人只躺在床上听窗边雨声滴答。又隔了一阵,才听见纱织低哑的嗓音。
「按照你的说法,初初我遇见你时,就只剩下一半了。」纱织抬起身,肩膀落在昏黄灯光里。「而我喜欢的,便是这一半。不论你曾失去什么,经历过什么,那些都塑造了如今这个你的形态,不是吗?
「把这部份给我就好。」她说,语气一贯的平静而认真。「将承载了损失的余下一半统统给我。不用担心。」
「即使像漏水的竹篓子?」青空像要dfirm那样一动不动盯着纱织。
「即使像漏水的竹篓子。」纱织心满意足地笑,手指像四月刚吹过草地而来的风那样抚过青空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