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简单的晚饭,串儿将今天所得全部拿了出来。杳娘眉娘惊诧地看着桌上十多两银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这么多?”
串儿斟酌半晌:“我在等人的时候,有位郎君看见了我手上的手绢子,自己出价买下的。后来还问了我一些话,觉得我答得好,又赏了银子。”
杳娘怀疑地看看串儿:“什么样的郎君?怎么出这样的高价?”
“年纪不大,说是买去孝敬长辈。若出价低了,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阿娘,那位郎君一看就是富贵中人,他们的想法本来就时常出乎一般人的意料。串儿胆小,给钱就接着,也不能为了张手绢子逆了这些贵人的意思,让他们有责骂的机会。”
眉娘点头:“串儿说的对。又不是抢东西,咱难道还心虚上了?正好,可以去买些粮,再扯些布,快过年了,做几件新衣穿穿。”
杳娘笑道:“先给阿娘做。后日儿去锦绣阁,把绣活交了就去。地窖里没存粮了,只有两袋面粉。买些米熬粥,再做些饼,还是能吃几个月的。”
串儿故作惊异地睁大眼:“阿娘好厉害,越来越会过日子了。”
杳娘脸红:“啐,有你这么夸的吗?好象以前阿娘是败家子一般。啊,对了,明儿我做些饼,你给竹元竹汐拿些去。他家阿爷帮你几次了。”
“嗯。我好久没找他们玩了。”
战乱对鱼家而言,其实是个机会。从前搬到和平坊时,正是最穷困潦倒的时候,屋子又小又破旧,只能勉强遮风避雨。
现在他们有了跟萧家一样格局的三间卧房,虽然不是新屋,却是足够家里人居住,还能偶尔待客。
鱼家莼娘倒是很能吃苦,长安收回来后,她主动到西市以比较低的价钱,给胡人做浆补的零活。很多人也认识鱼侃末,愿意给她一分照顾。后来发现她做的活特别干净清爽,味道闻着也好,所以给她浆补活计的人越来越多。
只是,她那双手再也看不见从前的白皙细嫩,只剩下糙和冬日的红肿干裂。
到他们家的时候,竹汐正在帮阿娘往竹竿上晾洗过的衣服。各种衣服料子都有,散发着微微的清香。
看见串儿过来,竹汐笑嘻嘻地扔下手中的衣衫,跑过来拉着串儿:“串儿妹妹,好几天没看见你了。”
莼娘温顺地笑看着兴奋的女儿,没有责怪她,只是停下手中正在清洗的衣服,走过去把衣衫晾好。毕竟有的衣衫是有交货时间的。
串儿瞄了她一眼,满心钦佩。这个温顺美丽的女子,在生活中蹉跎了岁月,却更加坚韧,风姿超然。
轻叹一口气,串儿露出笑容:“这才几天没见呢,就说好几天。你现在可真能干,可以帮忙做事了。”
竹汐眼睛特别明亮,一笑感觉那笑意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别夸我,听阿爷说你去东市为家里生计奔波呢,你太厉害了。比我小,却是比我有用。你们在东市接的什么活呢?”
“绣活。”
“价钱好不好?”
“难道你也想做?”
“我做不来,可是我阿娘说不定能做。”
莼娘扬声笑道:“我是能做,可是做不来很致的。”
串儿知道,这是她们希望自己拉一把跟着挣点钱。
“要不,莼姨先做一张出来看看?”
不能预先承诺什么。可是若做得好倒是可以拉一把。
“成。我做好了拿你家去。”
“嗯,让竹汐送过来也可以的。怎么没看见竹元?”
“哥哥拜了师,学武艺去了。我们家现在这景况,要他从文是不行的。他一门心思想做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