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预定的时间,串儿起了个大早。
此时已经进入十一月底,长安也算进入了冬季。
刚要穿上旧袄,杳娘却拿来了一套新的袄裤。却是右衽交领的蜜合色的袄儿,松花绿的裤子。这袄儿跟裤子虽是布,却在衣边袖口绣上了致的花鸟图案,看起来十分漂亮。
“阿娘,这是给我做的吗?好漂亮。”
“是啊,高兴不?”
串儿点头:“高兴。”
“快穿上。这花都是阿姆绣的,阿娘只缝制了衣服。还有一件短披风,你阿姆说做长了怕你摔跤。”
“谢谢阿娘阿姆。可是,阿娘阿姆都没做新的呢。”
“我们没事。等过年的时候,阿娘去扯些布,给你阿姆做一套。”
“串儿要多挣钱,给阿娘也做。”
“串儿乖。快吃点东西,一会儿坊门就开了。那张手绢子你给管嬷嬷看看,可是别给人家添麻烦。”
“知道的。难道我还会强买强卖?我就不跟阿姆招呼了,让她多休息。”
刚走出北坊门,就碰见出门的鱼侃末。
“串儿,你要出门?我这有牛车,搭你一段。”
“谢谢鱼伯父。我去东市。您呢?”
“你忘了,我在东市做事。”
“哈哈,那敢情好,能一直坐到目的地。”
“串儿,最近怎么没找竹元竹汐玩了?有空的时候多教他们点东西。”
串儿一脑门子黑线:自己是带孩子的?
“伯父笑话串儿呢!他们是哥哥姐姐,哪里要串儿教?等我得空了就会去的。”
“哦,忙什么呢?”
“阿姆前段时间病了,现在刚好,阿娘可忙了。我做不来什么,至少可以帮帮阿娘。今天是做交绣活呢。”
到了东市口,串儿提前下车。她得躲着锦绣阁走呢。大大咧咧地坐在牛车上,容易被发现。
时辰尚早,文记点心铺只有两三个人,天冷,买了点心就走了。
闻着点心铺扑鼻而来的甜香味儿,串儿舔了一下嘴唇:等以后有钱了,一定天天来买,当零食吃。
好吧,不是串儿好吃,而是小孩子天想吃,那是串儿本尊的反应,绝对不是那个成熟的灵魂的反应。
偏过头看看来路去路,没见到管嬷嬷或任何眼熟的婢女。难道,她竟然忘记了这次的交易?如果真是那样,怎么跟阿娘他们交差?
眼看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串儿急得在原地转圈,眉头紧皱,不时大大地呼出一口气,以缓解心中的郁闷。
这时,从点心铺子里走出两个男子。说是男子,只是表示别,其实也就半大孩子。一个十来岁,瘦弱文静,点头哈腰甚是恭敬,手里拿着一件深蓝面的大毛披风;一个八九岁的样子,身上穿锦着绣,直挺的鼻,略薄的嘴唇,眼睛圆圆大大,漂亮的很。只是有点婴儿肥。
他喜滋滋地在前面走,偶尔回头看看后面那人拿着的几包点心。
“松子,你说这里的点心真的比府里的好吃?”
“郎君,当然是真的。可香了。最关键的是不会吃不出是什么做的。府里的点心太细,吃着一种可以品出很多种味儿来。”
“你这叫嘴叼。能让你吃出几种味道,还叫不好?”
“不是那个意思。府里的点心婆子老想着怎么讨好,没用心做。比如绿豆蓉的酥软点心,就不是纯正的绿豆味。我吃过这里的点心,味道纯正是最主要的。”